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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陷入思考。良久长考后,风逍舞只有答道:“晚生瞽目聩耳,且身份低微,尚不敢冒然评论三位庄主。”

    “这问题确实太为难你了,我不该问。”古芳群望了眼窗外月光,长叹一气:“但愿这次我能借义宏庄行动,从此摆脱苍穹帮。”

    他的目光黯然:“经济经济,经世济民。经济本该带来的是国强家富,人民富足,而我却不断操弄矰缴伎俩,鱼肉天下苍生。”

    风逍舞道:“从中调节各帮关系,恐怕非你不可。”

    “这也是莫藏为何至今都留着我这条老命,而不敢让徐阴对我下狠手。”古芳群瞳孔深处浮云苍狗,恍如沧海一粟:“十年来,我助苍穹帮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已不愿……”

    “这次一定可以成功。”风逍舞道,目光中对这位老人的敬佩更深。

    古芳群淡淡笑笑,却没说什么。多年来与希望失之交臂,让他懂得不要对希望抱有太大希望。他已站起:“司马翔你可以试试,但莫藏那里你最好不要去。”

    他再次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虽有地道相助,但我在这十年,也从未进入过莫藏身处的庭院。以你的武功智慧,进出其他八处院落问题应该不大,但能否从莫藏手中安然无恙地回来,我无法保证。”

    “我虽不懂武功,却懂分辨人的气。莫藏的气为帝王之气,也就是说,若皇帝不限于嫡子,可立莫藏为帝,虽他年纪是太大了些。他足以成为一位合格的君主,在我见过的武林人士中,只有一位有类似的气息。”

    风逍舞道:“是谁?”

    古芳群道:“刘毓。”

    “刘毓?”风逍舞惊道:“巴蜀郡望刘家现任家主,祖考刘运位列紫微阁十二臣第二,曾受封‘平殇王’的外姓氏族,现为世袭一等公的哀公刘毓?”

    古芳群道:“紫微太微中,虽二十四位异姓臣将都曾受封为王,然都是死后追封,适子也均袭一等公,只有紫微第一沈家与第二刘家、太微第一霍家世袭王爵。景公案后,姜韬九族尽诛,紫微第一沈落红坐。紫微十二臣、太微十二将多位后人也因此降爵,平殇王刘毓、靖安王霍启均降为一等公。沈落红削爵免官,家族中已无人涉政,均遁迹江湖。如今除去勤惠王沈落红一族与景公姜韬一族,加上种种历史旧事,朝廷要官中,紫微阁只剩五家,太微阁仅余三家。”

    “紫微太微家族在景公案后,多有左迁。刘霍两家虽遭降爵,却未受轻用。哀公刘毓钦授太傅,居文华殿大学士,兼当朝皇帝新办直属机构‘内外二枢’内枢之正使,敕赐行蟒;宁公霍启钦授少师,居武英殿大学士,兼外枢正使,敕赐行蟒。沈落红离政后,刘霍便是仅余的两位可以带剑上朝的外姓臣。当朝皇帝封王封公绝不封国,无论亲王郡王,一二等公,手下都是没有实权的食国禄邑,且无圣命不得离京。而哀公宁公不但可自由出入京城,宁公因外枢使身份甚至可以随意出入边关。近来云南边境袭扰,刘毓更是被授予川云贵总督,掌四川、云南、贵州三省兵权,足见皇帝对此人信任之深。”

    “比之霍家,刘家不但为伐冰之家,在江湖亦久建威名,武功家学传承百余年,当今五大世家,也不敢在江湖对刘家有一丝非言。在巴蜀之地,即便磐石如峨眉、唐门两宗,也不得不让刘家三分;刘毓本人为峨眉俗家弟子,却被奉处极高地位,左右门派之决策。这无与伦比的江湖影响力恐怕也是皇帝让刘毓主司‘内枢’的原因之一。于天朝,虽无藩国之名,已有藩国之实;于江湖,虽无五家之权,犹胜五家之威。”

    风逍舞道:“传闻一年前天子亲自下诏严禁烟土流通于我中国,违者处以极刑,便是两枢正使在廷上鞭辟入里,力排众议,在背后起大推手的决定作用。”

    古芳群站起:“莫藏刘毓两人的气相近,又截然不同。莫藏更多一份不破不立的澎湃,而刘毓更偏于允执厥中的沉稳。”

    “莫藏远非武林中人所能对付,因他超乎常人之处不只是武功。要对付他,仅凭你一人是不够的。”古芳群已走向房门:“我不想你死,毕竟我还指望着你把我救出去。”

    侵晨。没有阳光。

    阳光隐没在重重云雾里。

    风逍舞藏在古芳群财堂的一棵大树上,向下观察四周。

    附近暗卡的人果然已开始更替。远处已有一批守卫向这边走来。

    风逍舞纵身一跃,跃进另一棵树里。五个起落间,他已离开财堂。

    他没有走古芳群的地道。正如古芳群所言,他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出了财堂,他就没入一丛灌木里。

    换班的人还没来,他必须再等一下。

    他现身处极为危险的地方,身旁周围全是暗卡布设,但他明白在这样的情况更需沉着的等待。

    曾经的以前,若他不能学会等待,不是饿死,就是累死。人在自己的生命受到严酷考验时,往往能很快学懂一件事。

    他等着,等着远处的人。远处人已到来,两班人相互交替前一刻,也是他们开始走动的前一刻,风逍舞立刻动身,片刻也不停留。

    这是他在那城外对付毕恭玄时掐好的一处时间点,这次毫无疑问生效了。

    九重院落,每一重都大得如皇帝行宫的规模。

    他的路线都是依照暗卡更替时间规划的。一路走来,他已到了刑堂外。

    日已当空。这一路他从曙光未现的早晨走到了正午。

    刑堂外墙是黑色的。门是黑的,屋瓦也是黑的。这里一切都是黑的。

    徐阴这人,果然人如其名。此处对苍穹帮中人来说怕是堪比十殿阎王的存在。

    刑堂周围一株树也没有,甚至一垛草丛也没有,只有一方平地。虽然藏不了暗卡,然而墙高两丈,比苍穹帮总坛任意一处的墙都高了一丈。不借助起跃点根本无法从墙上进入。

    或许可以从正门进入。然而对风逍舞来说当然不可能。

    这附近很远的地方开始就已没有设暗卡了。徐阴并不是个喜欢人的人,就连有活人在他周围转悠也会觉得恶心。

    他喜欢的只有将这人抓回来好好玩弄一番。

    除了他的人和莫藏外,未经他的允许,绝不容人在这附近走动,就连郭重山和万里独行也不得随意出入刑堂。

    行刑这件事对徐阴来说足以用“神圣”二字来形容,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施刑的过程。

    风逍舞从远处树上摘起十几片表面较为不平整的大叶子,走到围墙附近,将衣服上的布料撕下,然后将叶子贴着墙壁放上。

    风逍舞一跃而起,脚尖在墙上第一片叶子轻轻一踏。

    叶片落下,人蹬起,他立刻放上下一片叶子,再在叶上点踏。如此循环往复,一路朝墙顶蹬去,竟是江湖早已失传的绝顶轻功“跌花踏叶”。

    片片叶子落地,他人也随着一片片掉落的叶子愈蹬愈高。在他将到墙顶时,立刻换成刚才裁好的一块布料向顶上一套,手抓住墙顶,翻身腾上,然后开始不停喘气。

    这种轻功身法是利用叶片增大脚下与墙壁的摩擦,结合气息运转,再在叶片脱离墙壁时,借助足尖勾挑起叶片在空中回旋形成的漩涡气流作羽步飞登,从而达到陡直向上不断踏跃的效果。而愈往后,对气息和脚力的要求越高。因此在最后几步,他才换成摩擦更大的布料,帮助自己跃上墙壁。不明此功隐秘之人,犹如观仙逐鹤,骇然耸异而又美不可言。

    “跌花踏叶”在气息提纵时极为损耗真气。当他用手抓住墙翻上去时,相当于以最快速度施展轻功连续奔波二十里,然后将二十里内的损耗及劳累压缩进这极短时间内。这种轻功身法的施展过程也极为困难,稍一口气或一个步伐有了细微偏差,人就会自空中跌落,连调整和挽救的机会也没有。若不是再没别的办法,风逍舞也不愿用这门轻功登上围墙。

    这门轻功他已练了十二年,今天是第一次用出来。也幸亏他懂得这门轻功,否则只能像傻子一样在外面干瞪着眼了。

    风逍舞花了好一段时间,调整好气息,将目光转至刑堂。

    刑堂内部却并不像它的外墙那般黑暗,却仿佛更加黑暗。不是外表的黑,而是给人一股阴森彻骨的暗黑压迫感。这里每一分每一寸都不知不觉间透露着刮骨的寒意。

    徐阴不喜欢花,但黑色与血红色的花却是例外。刑堂里栽满墨菊及曼陀罗华,在残秋开得正艳,却让人更觉诡异可怖。

    牢狱在刑堂最北边。风逍舞跟着古芳群的话,悄然跃下。

    他的动作很轻,轻得只听到风动花影声。

    当他的脚尖踏在地上,身子立刻弹起!

    他对危险的感知一向很敏锐。他的脚一触到刑堂的地面时,心里那种本能的惊怵立刻涌上心头。

    地上忽然开出一个大洞口,涌出二十余条大汉,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柄奇异的外门兵刃,向风逍舞方才落脚处砍去!

    若非风逍舞反应够快,此刻他的脚已成了一滩肉泥。

    风逍舞身子长起,剑已出鞘。

    一声龙吟,人已如流星般落下!

    一剑之威并着下落之势,没有一人敢轻撄其锋。二十余条大汉散开,想再将风逍舞合拢围起,风逍舞人却已潜入花田中。当他欲再出手,忽然响起一阵稀落的掌声。

    远处高阶上站着一人。大汉们想冲来,那人却用手势止住他们的动作。

    风逍舞已知道此人就是徐阴。在刑堂中只有刑堂堂主才有如此简短有效的命令。

    也绝没有任何一人能像他这样,给人一种从头顶冷到足底的阴寒之意。

    他在微笑,但风逍舞宁愿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郭重山的笑永远都带着剑锋一般的冷漠与孤傲,徐阴的笑却带着刑具般的阴森与呕寒。

    徐阴点头:“好快的剑。”

    风逍舞没有说话。

    徐阴见风逍舞没说话,接道:“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你却姗姗来迟。不过毕竟你还是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也似带着残酷刑具独有的寒栗之气。是因他长年都呆在刑房向人施刑的缘故?

    风逍舞还是没说话。

    在到来之前他就料到会是这样。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司马翔,就算没有古芳群的信息,他也会第一时间来刑堂寻找有关司马翔的信息。苍穹帮只要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就已足够。

    郭重山当然也知道,所以昨夜也并没花很大心思去搜寻。他做事从不多费一分力气。

    风逍舞已做好十足心理准备来面对此次伏击,他已计划好这次若无法救出司马翔,就立刻撤退。只要还他活着,就有机会再来营救,若连命也交付此地,才真的再无机会了。

    徐阴看了看风逍舞,道:“你身上的衣服和昨夜报告给我的消息不一样,莫非昨天你还溜了出去?”

    风逍舞淡淡一笑:“不错,我还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今天又来了一次,直到现在才被你们发现。”

    徐阴眼中怒火迸发,然而他眼里的怒火看起来居然也是冰冷的。

    两次被两个不同的人连着两天入侵总坛,这是苍穹帮建帮以来从未有过的,也是苍穹帮的奇耻大辱。

    徐阴并不知道风逍舞在说谎,风逍舞为的就是让他的愤怒冲散他的理智。然而他很快恢复平静,平静一如稳稳趴着一动不动的刑台:“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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