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千年不翻的瓦房

    没有千年不翻的瓦房 (第3/3页)

,像是一个站着的胖鸭子样,脸都笑烂。几爷子被带进雅间,莫有钱说:“各位哥老倌,我们先用餐,一会儿何其峰局长要来亲切接见看望大家”,吴有俊几爷子一听说何其峰要来,都楞了一下,便斜着身子,塞到了座位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撵着花生米米,边吃边等了。三次全会一开,几杯酒才一下肚,气氛就起来了,大家喝得像是一个个红脸鸡公。正在兴头上,何其峰来了,他披着个外套,瘪着个大嘴,后边跟着的是反贪局长刘得意,席桌子上的人都本能地站起来了,直是鼓掌,何其峰不温不火地落座了,双手往下压了压,微微点头,大家又开始喝酒了。莫有钱给建设局局长吴有俊敬酒了,说:“这个万局长,你看是不是那个该交的税费就缓免了”。吴有俊卖关子说:“这个,喝酒,研究研究,有些事不好办呢”,突然何其峰猛然把桌子一拍,桌子上的杯子往起来一跳,大家一怔,有的人憨望着,有的人眼睛睁的多大,有的人脑壳埋下去了,有的要溜走样,他呵斥说:“你几爷子,啥,研究研究的,交啥啥税费,吃吃喝喝到我检察局头上来了,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刘得意,你明天就去把他们的账目拎来,给我查一下,票子日搞到哪里去了,给老子一天,饿鬼在吆喝,饱鬼也在吆喝,我政权机关,执政执法的单位还要交钱执法执政了,笑话了,没有王法了”,说完便拂袖而去,他一走,吴有俊几爷子立马抢着去结了餐费,大家也就不欢二散了。才几天,建设局把检察局的房产证办好了,还亲自给送来了。

    他开始到检察局,还不习惯呢,除非他要查谁人,要不,是不会有人给他送礼的了。不少人误以为,也是哦,贿赂都送到了检察局长那儿去了,那不就是打草寻蛇,自投罗网吗,于是乎,对他敬而远之了。是故,拜年行贿之风,有些小地方主干线上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像检察局这种部门就冷清得多了。何其峰有些失落,但是他也有他的权力优势。帽子是,衣服也是,一身皮,有人给你戴上披上,也就有我可以能够给你捋抹剥下。他是这样想的,有时候喝几杯后也就说出来了,说:“我呢,想挎谁人的衣服,就挎谁人的衣服。当然裤子也是了”。这活人,说实在的,不戴帽儿事小,不外乎就是没有腐败的机会了,但是在其位了,习惯了,又脱帽剥皮,生拉活扯,骨肉分离,事情就恼火许多了。个中滋味,你如未亲身经历,实难体会。据说当年日本鬼子戴的钢盔下要有个布垫,盖因为要是戴着钢盔睡觉,枕戈待旦,如果没有布垫,一出汗,又一受冻,这肉就粘连着钢盔了,脱掉钢盔会扯掉肉皮子了。他自己也在想,也有人在说,你那里个家人,说就是打着反贪的旗号,干些贪贿的勾当,甚至说个家人是腐败分子反腐败分子,是大腐败分子反小腐败分子,这个腐败分子反那个腐败分子,灯下黑了。其实想来这个也很正常。原来有几句话,百货公司穿得棒,煤炭公司炉火旺。分房子的时候,群众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局长是深入群众之中。局长嘛,看戏是带领群众,看电影是深入群众。何其峰这种子领导他的神奇之处还在于,把反贪污贿赂的职能优势同过去的在主干线上的从政经历给融合了,形成了新的优势。他虽然没有在主干线上了,但是大家都知道还有这么个人,都惦记着这个人,都知道这个会惦记他们的人,都还有些怕这个人。

    年底了,他要到各地各部门去调研。他一去,在边界处,就会送往迎来了。当然一般的惯例是差遣些副职来迎接,他有时高兴还停停车,下去握握手,有时不想下车去,车一飙到接他的人驻足处,一个急刹,看得见的烟灰骤然升起,他也就开一下窗,挥挥手。有时他在车上打瞌睡,一旦副驾上的秘书给他说,下边有来迎接的人了,他连眼睛也不睁一下,直接喊走,有时瞌睡还打呼噜了,秘书只好直接挥手,示意在下的人,给老子开路,跟着走。那些在路边等的人,看来已经是在大太阳下,在寒风中,站得歪来倒去的,眼巴巴地望着,磨皮擦痒着,一看他首长的车子来了,屁颠屁颠的一下子来了精神,做好了热情握手的准备,连欢迎的话语,都已经是琢磨好后烂熟于心了,都到了喉娄管处了,就等口吐莲花,一吐为快了,没有想到,要接的车子,没有停的意思,嗖地一下飙出好远了,害得他们又迅速的上车,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地跟在首长的车后,一路儿了。

    这人,没法说他,他随时都想充老大,随时注意市区上的首长的动向,如果市区上的首长没有到那个地方去,他就会去,他去了他就是主宾,主宰,他就会在那个地方享受职务职权带来的无尚荣耀。如果在那个地方去了,有上边来的官员官比他的官职大,他的车一溜烟就走了。人家说:“首长,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他会一本正经地振振有词地说:“啥时候了,还在搞吃吃吃喝喝,团团伙伙,走逑了”。来的官员只要没有他的官职大,他就坤起。这时的他又改成说:“机关的同志要多和基层的干部群众交朋友嘛”,嘴巴两张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