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西南

    第342章 西南 (第2/3页)

忽然。

    牢房的大门被打开,有人往这边走来。

    “县尊,你还好吗?”

    “如之?”郑回挣扎着站起身来,趋步到栏杆边,目光看去,来的果然是西泸县中的户曹主事高如之。

    “县尊,云南王信守诺言,没有杀害县城百姓。”高如之赶到牢栏,郑重执礼道:“明府以一人之力,保全一县父老之性命,功莫大焉,请受我一拜。”

    “你这是……降了?”郑回问道。

    “岂是降了?”高如之道,“都是大唐的臣子,而非外敌,何事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郑回怒道:“阁罗凤反了!”

    “都是误会,误会啊。”高如之道:“是张虔陀欺云南王太甚,无礼索贿,甚至淫辱云南王的妻妾……”

    “够了,旁人不知阁罗凤的自立之心,你我能不知吗?!”

    “那县尊打算如何?”高如之道:“云南王有与大唐修好之意,想要再请求归附,县尊不愿促成此事吗?”

    郑回道:“归附,他无非是占到了便宜,又怕大唐报复,想要见好就收罢了。”

    “县尊就忍心看着战火肆虐?到时那些被你保全的西泸父老如何是好?县尊就宁愿让南诏从此投靠吐蕃?到时局势只怕会更坏。”

    “阁罗凤这是挟吐蕃以自立。”

    “为之奈何?助他归唐是最好的结果。”高如之苦口婆心,继续劝道:“县尊,你说过,教化西南的路还很长。那你是想要一个继续教化的机会,还是玉石俱焚?”

    郑回沉默不语。

    高如之道:“县尊,为长久大计,当忍一时之气啊。”

    郑回有些被说动了,开始思忖着。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呼唤声。

    “大王。”

    “大王。”

    郑回转过头,只见当先大步而来的是一员南诏将领,正是当时掳他来的段俭魏。

    段俭魏的祖上是河西四郡之一的武威郡人,在魏晋时迁至云南。因家学渊博,如今在云南已成了当地的大姓。段俭魏不仅是家世显赫,还勇武过人,乃阁罗凤麾下第一大将。

    此时,段俭魏走进牢中,四下看了一眼,却只是站到了一旁。

    很快,有几人领着一名头戴珠冠的锦袍男子进来。

    这便是南诏王阁罗凤了。

    阁罗凤年近四旬,沉稳而有风度,脸上带着详和的笑容,只看外表,有些软弱可欺的样子。

    “郑县令受苦了。”

    还没等走到牢房前,阁罗凤已匆忙吩咐道:“快将郑县令放出来。”

    段俭魏遂从牢头手中接过钥匙,准备开口。

    “不必了。”郑回道。

    段俭魏并不理会他,依旧是打开了门,阁罗凤径直入内,看向郑回,诚恳道:“郑县令治理西泸的政绩我早有耳闻,仰慕郑县令之才学久矣!但我今日方知,段将军竟把郑县令怠慢了,莫怪莫怪……”

    “你若是想要我投降,且死了这条心。”

    “不。”阁罗凤道:“我希望郑县令能为我再写一份降书,禀明事情经过,请朝廷不再兴兵。我不擅文辞,此前虽已上表请罪,可惜圣人为奸臣所惑,不肯宽恕我。”

    郑回再次犹豫。

    阁罗凤踱了几步,叹息了一声,道:“吐蕃人已经到了,如今就在苍山以北。南诏是归附吐蕃,还是归附大唐?此事交给郑县令决择了。”

    郑回思忖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写。”

    “太好了!”

    阁罗凤大喜,上前拉着郑回的手,笑道:“高如之一直夸你有大才,此番一定能解释清楚,化干戈为玉帛……走,喝酒去。”

    郑回心情低落,终究还是被带进了王城,只见王城中早已准备好酒宴。

    见此情形,他如何不知阁罗凤打的还是招降他的主意?

    再听宴上众人说话,彼此间的称呼已有南诏新的官职,可见阁罗凤已开始完善官制,哪怕名义上再次依附大唐,实则已自立一国。可降书若不写,真能眼睁睁看着南诏倒向吐蕃吗?

    “这杯酒,我敬郑县令,听闻郑县令乃是大唐的进士,在座的没有一人学问高过你。”

    “误会,我并非进士,是明经……”

    “一样的。”阁罗凤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手道:“请。”

    郑回道:“酒可以喝,但先说好,我只为云南王写请罪表,不会为你谋划自立。”

    “好,答应你便是。”

    郑回这才举杯,饮尽杯中酒。

    他在牢里饿了许久,那美酒流过喉头,无比甘香。

    阁罗凤拍掌道:“把我的孙儿抱来。”

    很快,随着孩子的哭声,一个蛮族女子便抱着个一岁多的幼儿过来。

    阁罗凤脸上的笑容褪去。

    “我儿凤伽异,开元二十六年入质长安,圣人问他问题,他对答如流,被封为鸿胪少卿。圣人还许宗室县主与他为妻……怎奈奸臣陷害,诬陷我儿要逃,将他杀死在长安!”

    随着这一句话,殿中文武当即脸色肃然,一副要杀进长安,为储王报仇的样子。

    郑回却是抬手一指那幼儿,问道:“那他是?”

    “是我与储王的孩子。”那蛮族女子应道,“我是披独锦,三年前奉命到长安进献,怀了储王的种带回来。”

    她与中原女子不同,对此事不以为羞,反而十分骄傲。

    郑回微微嗤笑,心想这都是阁罗凤早有异心的明证。

    “披独锦,让郑县令抱一抱异牟寻。”阁罗凤道。

    披独锦一愣,反而抱紧了儿子,道:“大王,怎么能让这个唐人抱你的孙儿。”

    “给他!”阁罗凤叱道。

    披独锦心里极不愿,却还是听命而为,走向郑回,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的孩儿递过去。

    郑回一开始没接,先是看了看她担忧的眼睛,又看向那孩子啼哭时稚嫩的脸庞,终于伸出手去,接过了襁褓。

    哭声更响。

    郑回莫名有些紧张。

    阁罗凤道:“我儿子死得早,我这个孙子会是云南郡的储王,我想请郑先生教导他儒家学术,请郑生先务必答应。”

    “这……”

    郑回连忙想把孩子递回披独锦手里。

    不想,披独锦竟是拜倒在地,道:“请郑先生教我的孩子。”

    “你们……”

    郑回又气又急,心想他们就不怕他把这孩子掷在地上吗?

    然而,他脑中想到的却是自己曾与高如之说过那一句“教化西南的路还很长”,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刻,郑回低头看去,只见被他抱在手里的异牟寻已经不哭,正睁着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伸出一只小小的手。

    他不由长叹一声。

    阁罗凤只听这声叹就知事成矣,笑道:“先生这是答应了,来,都举杯,贺异牟寻觅得良师!”

    “贺储王觅得良师!”

    虽然名字里有个“回”字,但郑回已不知何日才能回家了……

    次日,一封出自郑回手笔的降书便离开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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