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

    第十七章 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 (第3/3页)

己早死。虽然儿子很多,可是已经宰过几个了,不好再动刀了,天下人的嘴可不好堵,既然太子不好杀,那就卸了他的胳膊,忠嗣我儿,不是为父心狠,只怪你太了不起。

    王忠嗣到底还是郁郁而终了,安禄山自己出了一点力,李林甫出了一点力,武惠妃出了一点力,太子再浇了一把火,皇帝便下了刀。王忠嗣不明不白的死了,安禄山的心病去了一大半,另一半也在他的祈祷中应验了,那个将他一手拉起来,又令他夜不能寐如鲠在喉的李林甫也死了。王忠嗣的拳头,李林甫的嘴,是除了皇帝以外他最怕的两样。此后再没有人能让他安禄山寝食难安,杨国忠、哥舒翰、夫蒙灵察、李光弼、郭子仪、封常清、高仙芝、仆固怀恩、陈玄礼,哪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谁能想到我一个偷羊苟活的胡蛮贱种,也会有问鼎天下的一日。

    安禄山如很多人预料的一样反了。尽管大家都知道安禄山迟早要反,可真的得了消息,很多人还是措手不及。慌了,将军们有点慌,大臣们有点慌,王子们有点慌,郡县们有点慌,玄宗皇帝却一点都不慌。王忠嗣早都提醒过他安禄山野心勃勃,李林甫也说过,杨国忠更是天天在耳边念叨,但他全没在意,一个卑贱的胡人死胖子,真的反了,还不是反手可灭。

    所以太原郡上奏章说安禄山造反时候,皇帝陛下是没在意的,他以为又是杨国忠韦见素几个人恶心安禄山编造出的造谣中伤,只是到了十一月十五号,上书的人越来越多,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的,李隆基这才确信安禄山真的是起兵造反了。不过到底是见惯风浪的人物,李隆基不慌不忙,他在华清宫召宰相大臣们商议谋划。这时候的杨国忠满心眼的畅快,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看吧,我就说安禄山要造反,你们偏不信,这下真的反了吧,我的眼光很准吧。得意归得意,事还是要办的,皇帝陛下开了金口,问他怎么办,杨国忠心思活络眼光更是自以为的独到狠辣,行礼面圣回答着皇帝的问话:

    “回陛下,臣以为反者只是安禄山本人,所部将士并不愿意随其叛。过不的几天,叛贼自会败灭,陛下不必太过忧扰。”

    玄宗也觉得杨国忠说的没错,谅你个死胖子也不成不了啥大气候,只是前几日被杨国忠咬的狠了,发发脾气而已。虽然知道无关紧要,但样子还是要做的,那就派大将军毕思琛领兵至东京洛阳,金吾将军程千里到河东诸郡,各募兵数万,随团练兵以拒叛军。

    十一月十六日这天,正巧边令诚极力推荐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觐见,玄宗知他二十来年镇守边军,打的外敌哭爹喊娘,算的上是一号人物,据说跟高仙芝还有个“帝国双璧”的称号,便问其讨叛方略,封常清很自信,夸夸其谈头头是道,玄宗听得也很高兴,十七日,李隆基即任命吴王李祗为灵昌太守兼河南都知兵马使,以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令封常清即日乘驿马赶赴东京洛阳募兵,与毕思琛共同对抗安禄山人马。封常清也是雷厉风行,不过几天就募得六万人马,然后断河阳桥,统合河南全部兵马为守御安禄山大军做好了准备。

    可是身在华清池,泡着温泉正享受的皇帝陛下没等来安禄山的脑袋,自家战败的奏报倒是像这几日飞舞的雪片一般,这可让他面子很受伤。国事要紧,皇帝陛下万般不舍温暖的山泉和酥软的杨玉环姐妹,只好先从华清池回到了大明宫。皇帝回到长安第一件事,就是将安禄山留在长安的儿子女儿先给宰了泄愤,然后吩咐底下人务必将那几个脑袋给我送到安禄山面前。杀了人,圣明天子还是觉得面子挂不住,突发奇想,不如来个御驾亲征吧,这样多少能挽回点天家颜面。于是乎,玄宗恢复往日霸气,大手一挥,腊月初七,玄宗下制,朕要亲帅兵马征讨安禄山叛军,朔方、河西、陇右诸郡兵马除留守城池外,其余由节度使率领,全部集结出发,限二十日赶到长安城。

    腊月十六日,玄宗在朝堂上与大臣商议亲征之事,下制命令太子监国。面对满朝文武,玄宗玩了一招推心置腹:

    “朕在位快五十年了,倦于政事,去年秋天就想传位给太子,只因水旱相仍,朕不愿意以余灾遗子孙,想等灾情好转。但没想到逆胡安禄山叛乱谋反,朕当亲征,让太子监国。事平之后,就传位于太子”。

    杨国忠是知道陛下要亲征的,开始觉得陛下只是言语一番,做做样子,没想到今日在朝堂上,竟然玩起了真的,这可使不得,一干臣子听的惊恐万状,磕头请愿皇帝陛下不可啊,社稷要紧啊,保重龙体啊什么的。杨国忠更是胆战心惊,他知道此时求皇帝没用,当即便与韩、虢、秦三夫人相谋,使三夫人劝贵妃衔土请命于玄宗,让他顾念怜惜美人,原本信誓旦旦的玄宗陛下,看着楚楚可怜的美娇娘,又是大手一挥,此事就此作罢吧!

    身在真源县的张巡自然不知道也不配知道朝堂上这些大事,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墨升的讲述让他五味杂陈,对于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不知该如何评判,只得沉默不语,墨升主讲他主听。

    张巡是真源县令,隔壁的令狐潮是雍丘县令,反贼将领张通晤率军攻陷了宋曹等州,谯郡太守杨万石投降了叛军,而张巡所在的真源县正好是在谯郡的辖地内。杨万石投敌后,推荐张巡为长史,并令其率兵向西接应叛军。张巡得知上司的叛变和对自己的“爱戴”,羞愤难当,他率领吏民大哭于真源玄元皇帝祠,然后撕碎委任公文,痛斥燕匪,起兵对抗叛军,张巡此举响应的也有了千余人。

    一面是雷霆万钧的数十万虎狼叛军,一面是吊儿郎当的天下共主,张巡领着的这一千多人,就好比那城头的旌旗,随风飘零,前途渺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滚滚洪流吞噬。张巡不知道他能撑多久,只知道不忘本心,尽力而为。

    墨升的资料里有张巡写过的一首名为《闻笛》的诗,可能会说明点什么吧!

    岧峣试一临,虏骑附城阴。不辨风尘色,安知天地心?

    门开边月近,战苦阵云深。旦夕更楼上,遥闻横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