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58 第58章 (第2/3页)

接下来要怎么办,只是李弈刚才给她传了个口讯过来。

    ——陈汾一被擒获,一下战场就被押递往冯坤那边去了,动作非常之快,战事未结束明面没有大动作,但卢信义身边的人已经被替换了一个彻底,卢信义经已被软禁,李弈给他报了一个重伤,刚才他给顾莞带了一个口信,让她转告谢辞,可以杀了卢信义。

    顾莞喊了一声,便撩起帐帘。

    一灯如豆,谢辞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后,他倚在靠背上,低头无声地把玩着一个扳指。

    油灯照亮的范围不大,一圈晕黄,偌大的帐内空虚孤寂冷,谢辞低头把玩的那枚扳指,顾莞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谢信衷的。

    谢云呈上来不久的,谢信衷戴了很多很多年,上头还染着他的血迹。这很可能是颈腔血。

    顾莞自己都不敢细想,不知道谢辞反复摩挲这枚扳指的时候,看到那些血迹,心里有什么感想。谢辞耳目非常灵敏的,但他今夜直到顾莞撩帘,才察觉她的到来。

    他站了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听完顾莞转述的话之后,一瞬他捏紧的扳指。

    盯着那点跳动的灯火片刻,他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谢辞侧过头来,顾莞才发现这么一瞬他眼睛有些泛红,谢辞强行抑着翻涌的情绪,小声问: “阿莞,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饶是有再多的复杂情感,此刻也无法抑制不心一软,顾莞心里也有几分难受,她立即点点头,"好的。"

    谢辞闭了闭眼睛,将那枚扳指套在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他抄起雁翎刀卡配在腰侧。

    "好,我们现在就去。"

    谢辞立即快步出了帐门。

    去往中军主帐的,不独独谢辞和顾莞。

    秦显半边身体有些不能动,但他一听到这个消息,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由苏桢和寇文韶一边一个架着,跄踉地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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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都要亲口质问一遍这个贼子!如果不是谢辞在,他必要亲手杀了他!

    淅淅沥沥的雨丝渐渐停了,黄泥地面上湿漉漉的,谢辞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五月初七,这下的是龙舟雨,如果没有这场颠覆他一生的变故,此刻谢辞正在中都的家中,吃着带咸蛋黄的糯米粽子。

    他们一家人必定不能齐聚,父亲哥哥多在北地,但粽子已经送过去了,只要不是军务繁忙,一家人肯定节日里吃着一样的糯粽。

    但如今想要吃一样粽子,只能黄泉路上的拜祭了。在杀卢信义之前,谢辞很想诘问他一句为什么?!

    卢信义他从小就认识的,小时候喊的是卢叔父,往往他爹在,卢信义就在。

    和荀荣弼不一样的是,卢信义不怎么爱教养小孩子的,没这个耐性,他自己的孩子都不抱,但往往见到他们几兄弟,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叉着他们的咯吱窝把他们抱起来。

    嫌弃又无可奈何。

    他和谢信衷不是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比荀荣弼还要亲近太多。同出同入,同进共退。

    所以从一开始,如果不是既得利益者,秦显赵恒是不会怀疑他的,谢辞也不会。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什么时候变了?

    最后竟然是卢信义将谢家父子送上的黄泉路。说出来让人难以置信。谢辞霍地停住脚步,一手撩起帐帘。

    偌大的主帐里,所有舆图军事卷宗皆已清走,屏风也抬走了,整个主帐空荡荡的,仅剩原来的桌椅箱案和一面铜镜光秃秃的留在原地。

    卢信义已经卸了铠甲,穿的行囊里常服,青底浅黑色格子纹的圆领长袍

    ,用同色头巾束住发髻。晃眼过去,好像一个文士,又像一个最寻常的武官常服打扮。

    卢信义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无声坐在方桌旁,屏风搬走了以后,他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从大铜镜里望见自己。0

    青衫格子,同色发带一束,恍若当年年少时。

    他自己也一愣,怔怔地看着那边大镜子。

    谢辞一眼入目,却眸底一沉暗霾骤现,卢信义从年少就喜欢青衣,配格子暗纹,这是他多年来最惯常的常服装束。

    曾经有过多少次,谢信衷蓝衣或者黑衣,他就一身青衣,不紧不慢跟在谢信衷身后出现。两人总是或说或笑,曾经谢辞甚

    至有点嫉妒,因为他爹总是不拘言笑很严厉的,和卢叔叔却一起时总是格开笑得多。

    他偷偷告诉娘亲,娘亲搂着他笑,告诉他这是情同兄弟,抵足而眠。父亲没有嫡亲兄弟,但卢叔父就是父亲的嫡亲兄弟。

    但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撩帘的动静惊动了内外,卢信义霍地回转过头来,入目谢辞及秦显陈晏一干熟悉又陌生的人。

    谢辞眉目如凛冬霜雪,带着刀锋一样的凌厉,只是他已经彻底长成,饱满的天庭和眉梢眼角骤一入目,却恍如谢信衷再世!

    卢信义的心震了一下。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了,哈哈大笑,笑得拍着桌子,眼泪都笑得流下来了,只是笑着笑着,却成了哭: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背叛你爹?!将他们置诸死地?!”

    眼泪不受控流下来,却又疯狂大笑,他嘶声: “因为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

    他自己找死,我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谢信衷死去已经两年多了,但一提起他,卢信义情绪不可自控地激烈,他并没有如表面的一样若无其事。

    到了最后,功败垂成的一刹,他崩溃一般撕心裂肺: “我劝过他很多很多次,拉着他拽着他,让他不要倔下去了!会死的!!可是他就是不听!!他还打我了——

    卢信义指着嘴角的一道疤痕, 看见了吗?这是他打的!

    两人私下吵过无数遍,甚至还大打出手,卢信义的大牙被打掉了两颗。“我不怪他,他打就打吧,可是我爹已经死了,我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卢信义浑身战栗,呵呵冷笑: “我们斗得死去活来,在前线打得死去活来。”浑身的旧疤,卢信义也有,他一扯圆领长袍的襟口,露出赤果的上半身,上面除了新包的扎纱布,还有大疤摞小痕的累累就陈伤旧痕,刀伤、剑伤、箭伤,还有各种各种的陷坑撕裂擦剐兵器伤, 这样的伤痕,放眼望去,哪个北地将领身上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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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实在太过戳心,谢辞一下子就攒紧双拳!

    卢信义慢慢栽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我劝过他很多遍,朝廷以文辖武,不再允许边将轮值入京,断绝边将上迁之路。我让他不要再上书了,早晚会犯了众怒,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

    从前边将是会轮流调任回京的,就像谢辞小的时候,他爹和荀荣弼就是刚好一个在京一个在北边。但蔺国丈为了权倾朝野,杜绝再出谢信衷之流能和他分庭抗礼且连他难以撼动的武勋,制造了一系事件,又列举了种种弊端,最终废除轮调制,又重新定下以文辖武的国策。

    卢信义指着外面: “你去问问外面,”这些各州统兵的将领们, 他们哪个不是既敬仰他,却又有所默然。

    默然是个人利益背道而驰的默然,蔺国丈侵犯边将太过,怕引起不良反应,而当时适逢府兵制已经走向崩溃,不少地方都已经不得已已经开始用半募兵再遮盖上一层府兵的布,来代替府兵制招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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