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58 第58章 (第3/3页)

员了。

    蔺国丈三寸不烂之舌下,最终朝廷颁下了如难招府兵,可便宜行事按实际情况招募兵员一二的简诏。

    府兵制的崩溃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混乱,当时的中央朝廷财政并无能力养起太多的募兵大军,很快就引发了粮饷军械问题,不得已只能下了一个原地筹措的后续诏令,或陆续划拨了一些税收,或委之兼任刺史县令等等的职务这样。

    这下子,常将常兵的状态下,节度使和总督总揽一方的军事、行政、经济大权,有了稳定坐大一方的基础。

    谢信衷看出了问题,哪怕他应当能成为最大的坐大将帅,但他对国朝和君主忠心耿耿,反复上书,陈诉种种弊端,竭力让朝廷采取其他措施,以免发展到最后中央会对地方失去控制。

    他就是个傻的!

    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杜绝我们上迁之路,谁能甘心?

    也就是一个谢信衷,换了其他人,早就被众人齐心协力打下来了。

    卢信义深呼吸,竭力控制情绪,他冷笑: “可即便是这样,他最终又换来了什么?”

    他们看见了谢信衷忠君爱国了吗?他们只看到他又臭又硬碍手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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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信义呵呵笑着,他看见了紧随谢辞身后的贺元贺容兄弟, 赈灾粮,你以为我们截留了吗?从来没有!朝廷根本就没给他们拨!我们自己都不够,还得往里头贴补!!

    年景不好已经好几年了,所有督府州县都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多的粮食平白给半自治的归夷州!

    要不是这样,卢信义最开始为什么会走私,就是为了和北戎交换点稀罕的宝石黄金,和江南的富商多换些粮食,不然他连兵都快养不起了!

    可你爹知道了,怒不可遏,要我自首,要治我的罪!

    卢信义死不承认,最后砍掉了自己的左手小指,才最终让谢信衷相信了他。恨意也自此埋下。

    他对谢信衷,既爱又恨,怒其冥顽不灵。卢信义问: “你们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他指着自己,一刹歇斯底里: “朝廷不会容许一个人掌着兵权很久的,他还又臭又硬,陛下暗示他弃太子而就三皇子,他却坚决不干!

    老皇帝今年快七十,在位快四十年,前头登基后的十几年,一直还顶着一个太上皇,父子斗,和兄弟斗,等终于结束后,儿子又长起来了,党争权斗一直没有停止过。

    皇帝最初示意谢信衷支持东宫,谢信衷二话不说从之因为东宫是正统继承人,支持太子就是忠君。但皇帝后来再度暗示谢信衷转支持三皇子的时候,这个耿介的男人却宁愿长跪金銮殿,也梗着脖

    子不做。

    卢信义眼泪不受控制淌下来: 你知道灵州廪粮给你,秦显撑了多大的压力吗?

    你命真好,总有这么一群人。可我爹没有——

    他眼泪决堤,哽声: “我爹战死虞平之乱,肠子都流出来了,还要说他指挥失当!!”

    明明就没有这回事!明明他爹临死一刻还竭力挽回了战局,可偏偏就硬生生扣上了这么一个罪名死去。

    卢信义厉喝: “我们姓卢的三代人为了李家天下做了这么多?究竟为了什么?!”卢靖照和谢信衷一模一样,卢靖照最后死了。

    卢信义是卢靖照的亲儿子,但最后承继了卢靖照意志的却是谢信衷。“我劝过他无数次,可他就是冥顽不灵!!”

    卢信义恨声: “帝皇冷酷无情,朝中权党倾辄,这个朝廷从上到下,沉疴糜烂,都不允许我们这样的人活下去!!不改变,就得死!!

    “我爹死了,我不想死!!”

    你爹自己找死,我不能陪着他一块死!!

    深厚的感情到最后变了质,一人往一个方向背道而驰,卢信义双目通红,走到今时今日,他最后悔的就是不够狠绝,改变得还不够彻底,明知道要解决谢辞和谢明铭才能永绝后患,他一开始却没有出手,荀逊说交给他,他就默许了。

    战局急转直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竟是如何力挽狂澜和战胜,而不是先想到自己,要是他没有当场砍杀那两名将领,今日就没有这场祸事。

    他和谢辞,今后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卢信义感觉伤口崩裂了,鲜血濡湿纱布绷带,身上的旧伤因为新伤牵扯再度复发,这是一种让他彻夜难眠的绵长痛楚,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他做了这么多,他们这些遍身旧伤的人很少有长寿的,别人负他,他只是想为自己多想一点,拿一些自己应得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到了这个生命的最后一刻,记忆翻涌的却是谢信衷的脸,这人深深地篆刻在他的心底,午夜梦回,脆弱、激动,总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就钻出来了。

    卢信义没有后悔,但他心里真的难受到了极点。

    他最后对谢辞说: “你爹的事,是郑守芳以走私暗示,蔺国丈父子联系了我,最终而谋成的。”

    蔺国丈父子处处被谢信衷掣肘,又想彻底掌控中都军权,使出了这么一着兵将不轮调入京之策,最后发现还不够,矛头对准谢信衷。

    当然,哪怕矛盾重重心生恨意,但最后促使卢信义最终下定决心的,却是意外从郑守芳心腹手上得到的一纸密函。

    卢信义手在腰带卡扣按了一下, “啪”一声半掌宽的古铜色扣面弹开,他抽出一条铜质的小信筒,扔给谢辞。

    谢辞接过,打开一看,当场血液倒流!——上面有一枚私印,他暂辨不出,但纸张却是玉泉御纸。

    如今纸张是有等级,最高级别是贡纸,其中玉泉纸雪白无暇,乃御纸。前者还有下赐的,唯独后者,全天下只有九五之尊能用。

    若胆敢僭越,一律与私藏龙袍同罪论处。

    谢辞从前在他爹接到的上谕和御折中见识过。

    窄小的玉色纸笺,上面简单几个字, “设法除去忠勇公谢信衷”。卢信义哈哈哭笑: “我这才知道,原来郑守芳是内卫首领之一。”

    他拿着兵马大权这么久,还使唤不动,你说最后留不留下他?

    卢信义不知道这个铜信筒是不是郑守芳故意给他的,但他知道,如果继续跟着谢信衷这样下去,他也会一起死。

    所以,他最后用行动证明自己已经和谢信衷划开界限。只是没想到,最后却以另外一种方式死在谢辞的手上。卢信义呵呵笑着:这也是该的。他说: “杀了我吧,为你爹复仇!”

    暮色昏暗,没有点灯的主帅大帐内,只有微微的天光在不断被风吹起的帘帐透进来,卢信义看着肩宽背阔已经和他的父亲和大哥的身影一样高大的谢辞,天光照在他一边脸上,谢辞慢慢自密信抬起头,呼吸如火,僵硬站着。

    这是谢信衷的亲儿子。除了有些笨的五郎,这是最后一个了。

    卢信义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但一开口,眼泪就唰地淌下来了,他仿佛看见了年少时期的谢信衷,还有他的父亲卢靖照。

    你还要为朝廷卖命吗?这个世上已容不下忠义之人,如果你和你爹一样,你就死定了。

    一线天光自身后而来,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色影子,谢辞僵直站在原地,看卢信义慢慢穿好理顺衣襟,他说: “拿起你手里的刀,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