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23 第 23 章 (第3/3页)

,连忙低下头去。

    “安平侯。”鸿佑帝转头看向方临渊,神色总算和缓了几分。“朕知你有心想要爱护她,但若她真做了不文之事,朕也要给你个交代。”

    “陛下有所不知。”方临渊抱拳道。“今日宴前,那仁帖木儿见五殿下第一面时便当众多有不敬,言行轻佻,臣也曾喝止过。此时他装醉不敢前来,也可见是他心虚,而非五殿下有意与之牵扯。”

    说着,他微微偏头,看向赵瑾。

    “三殿下当时也在场,应该记得那时的情形吧?”

    赵瑾面色难看,转过头去,没有出声。

    鸿佑帝的神色又缓和了些。

    “况且,公主殿下是在臣与陛下、还有那仁帖木儿饮酒时离席的,周遭多有宫人见证,与那仁帖木儿没有半句交谈。”方临渊又说道。

    鸿佑帝缓缓出了口气。

    “是与她无关。”他说。“但朕与皇后惯坏了她,养得她如今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性子,实在让朕一面对你,便觉难堪呐。”

    他这般虽没认错,也算松了口,只是还要数落赵璴几句。

    众目睽睽,方临渊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他朝着鸿佑帝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陛下这样说,便是折煞微臣了。”他说道。“臣至今仍旧感念陛下当日不责怪臣失礼轻狂,愿将公主许给微臣的恩情,更感激陛下将公主教养得这般刚强坚毅。”

    “爱卿此话怎讲?”鸿佑帝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臣今日赶到梅园时,五殿下正被那贼子纠缠,摔碎了玉佩。他作此举,便是动了……”

    方临渊眉目一动,计上心来。

    “便是动了守节自尽的心思。若非臣及时夺下,后果不堪设想。”

    ——

    “守节自尽。”回程的马车上,赵璴轻笑着说道。“方临渊,真是你想得出来的。”

    方临渊坐在一旁也在笑。

    他还在回想着方才自己话音落下时,重华殿中的那一幕。

    鸿佑帝愣在原处,周遭的宫妃都发出惊讶的气声。而那洋洋自得的赵瑾和赵瑶,则刹那间傻了眼,目瞪口呆的样子让方临渊险些笑出声。

    他此番进京一遭,也算学了些边关学不到的本事。单这无中生有、指鹿为马的本领,便是别处都学不来的。

    方临渊转头,就见那狐狸虽支着脸侧没在看他,脸上却也笑眯眯的。

    “自然了。”方临渊说。“我若说你是要杀了那仁帖木儿,皇上岂不是更要动怒?”

    想到方才鸿佑帝拉下脸宽慰了赵璴两句的模样,方临渊只觉这死狐狸当真欠了他不少。

    看他怎么还。

    他面上笑着,转头去看窗外上京街市夜晚的盛景。却未见帘幔打起,窗外的光影明明灭灭地照在赵璴脸上,赵璴的笑容却渐渐隐了下去。

    片刻,他听见赵璴说道:“但是以后,宫里的事,你别再帮我了。”

    方临渊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什么?”

    “我跟他们的事,你不必管。”赵璴说。

    他微微垂了垂眼,敛下眼中的神色。

    方临渊无论替他说什么,鸿佑帝都不会对他有任何改观,却是方临渊,要替他承受那些人本该射向他的明枪暗箭。

    赵璴从来都是被厌恶的,如今头一次发现,原来喜欢上他,也是一件会带来灾厄的事。

    他从不怕给旁人带来厄运,但若是方临渊……

    赵璴微微抿了抿嘴唇。

    “为什么啊?”方临渊仍是不解。

    “你难道看不出,牵扯上我,便不会有好事发生么?”

    赵璴的语气中不知怎的竟带上了些莫名的情绪,像是枯树开花,尚未见娇嫩花朵,便先有簌簌的灰尘掉落而下。

    方临渊却更莫名其妙了。

    “可我早牵扯上你了啊?”他说。“夫妇一体,不是你说的吗?”

    听到“夫妇一体”四个字,赵璴的嘴角微微一动。

    片刻,他垂着眼,轻声说道。

    “嗯,那日后我加倍补偿给你。”

    初春的夜风吹起帘幔,窗外街市上热闹的灯火将赵璴睫毛的阴影拉长在他脸上。他完好的那只手扣在膝头,一动不动的,是他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予人承诺。

    旁侧的方临渊却正饶有兴致地看街口的那个吐火艺人,闻言笑了一声,随口道:“那也不必。真要补偿我,他日你事成离开,赔我个正常夫人就行了。”

    赵璴扣在膝头的手微微一收。

    他转头看向方临渊,许久,低声问道:“……正常?”

    马车碌碌而行,恰好经过街口。呼的一声响,那艺人一口火竟直吐了三尺之高,周遭一阵叫号,就连方临渊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什么?”他兴致勃勃地回过头,没听见赵璴说了什么。

    却见赵璴眉眼一垂,转头看向了另一边车窗。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

    方临渊见状,啧啧称奇地摇了摇头。

    这么精彩的节目都视而不见,赵璴当真是个能成大事的狠人。

    ——

    当天回去,方临渊便派人去请了大夫给赵璴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借口让赵璴养伤,理直气壮地仍宿在自己的扶光轩。

    宋照锦听说了此事,还专门派人送了药膏给赵璴,让他这几日好好养伤,不必去晨昏定省。

    方临渊终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静,习武纵马,还看了两本京中时兴的话本子。

    第三日,他甚至有功夫与鸿胪寺的一众同僚并卓方游一道去饮酒。

    前段时间的共事,也实是让方临渊和他们混熟了。除年节时各国来使觐见之外,他们素日清闲,为人也温厚,卓方游说他们为替方临渊避嫌,还专门选在了月华楼这样价格适宜、食客众多、常有官员出入往来的地方。

    方临渊便没有拒绝。

    “听说侯爷与卓将军不日便要回玉门关了,我等趁着今日休沐,也算为二位践行了。”于洮在饭桌上笑着说道。

    “各位大人太客气了。”方临渊笑着说。

    “无事。卓将军前日还答应我,要替我带玉门关的好酒回来,今日便算我们先付这好酒的报酬啦!”旁边的官员笑着说道。

    听他此言,席间众人皆笑起来。

    他们如今熟稔,几个官员又都是好性子的人,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几杯酒下肚,他们也愈发放得开,有人开始痛心疾首地说起自家夫人,也有人凑到方临渊身边,问他北方那种只长刺不长枝叶的植物方不方便带回来给他看看。

    众人说笑之间,于洮神神秘秘地将方临渊拉到了窗边。

    “今日见侯爷,我忽然想起昨日在衙门里听见的话。”于洮说。“想来想去,还是知会侯爷一声。”

    “什么事?”方临渊问道。

    于洮说道:“昨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派去与那仁帖木儿和谈的官员碰了硬茬,皇上愁眉不展两日了,怕是过些时日便要召见侯爷。”

    “硬茬?”方临渊微微偏头,不解道。“是那仁帖木儿提了什么无理要求?”

    于洮压低了声音:“他要让皇上嫁女。”

    “岂非荒唐!”方临渊一愣。“是他们丢城弃兵而去,怎还敢让大宣送公主和亲?”

    “是呀!”于洮应声。“可是那突厥蛮子据说无赖得很,说不是和亲,而是自己夫人去世,鳏居一人,想要娶我大宣女子。还说不是皇上嫡亲公主也无妨,随便哪个大臣之女,哪怕民间女子,安个名头嫁给他,他都不嫌弃。”

    “现在说来好听,日后谁知他会如何对外宣称?”方临渊眉心拧得死紧。

    “说得是啊!”于洮说道。“据说那些大人们争执两日了,也没个结果。昨日开始,已经有人上奏陛下,说让您去与那仁帖木儿交涉了。我想着您到时怕是猝不及防,不知如何应对,便提前告诉您一声……您只不要外传便好。”

    方临渊闻言,凝眉点头道:“是,我知道。大人一片好意,我心领了。”

    于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皇上许是也动了心思,已经着意让皇后娘娘遴选宫女了。”于洮说。“许不会赐公主之位,赐个县主什么的,便敷衍罢了。”

    方临渊却摇了摇头。

    “他那仁帖木儿若自己想娶,娶谁都好,但绝不可是皇上恩赐的。”他说。“我玉门关将士血战沙场,本是荣耀得胜,怎还能让女子落入两国邦交之中,去维系他突厥的太平?”

    于洮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侯爷所言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呢?实是这蛮子太过难缠,撒野卖痴,让人没有办法。”

    “多谢大人告知。”方临渊说。“我回去想想,总归会有对策。”

    于洮点头。

    “咱们也在这儿站了片刻了,话已说完,侯爷便随我回席吧。”

    方临渊应声,随他一起转过身去。

    却在这时,窗外有风扬起,方临渊眸光一扫,便有一个身影骤然撞入他眼中。

    高而瘦削的一人,背影划过余光,竟很像赵璴。

    方临渊一顿,忙转头向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