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40 第 40 章 (第3/3页)

蹄落下,一蹄踏断了那根拦在他面前的球杆。

    巨大的力道之下,马上的王昶当即被拽下马来,眼看着便要被卷进两匹马混乱的蹄间。

    却见方临渊单手松开缰绳,照着他后领拎鸡似的一提,另一只手球杆挥起,一道利落的弧线,便是这样远的距离都能听见风声似的。

    下一刻,惊呼声中,众人的眼中映出了这样一番前所未见的场景。

    红衣如火的将军单手拎着王昶,令他堪堪悬在空中,没被马蹄卷入。训练有素的骏马只顺着惯性朝前冲了几步,便稳稳停了下来。

    而在马蹄停下的瞬间,光滑的木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越过半个球场,稳稳地落进了红漆球门之中。

    便连场上敲锣的锦衣内侍,都在这场面之下忘记了报数。

    ——

    方临渊一把将王昶丢在了地上,甩了甩被震麻了的手腕。

    “马是能撞死人的,你知道吗?”他垂眼看向地上的王昶。

    王昶已然被吓傻了,这会儿落回了地,也双腿软得站不起来,委顿着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珠子都在细细地颤。

    他自然想不到,甚至没想到自己会被拽下马去。

    “你今日但凡绊倒了我,我的命没了,你的胳膊也要断在这里。”方临渊眼都没抬,说着话,抬手将球杆抛给了不远处的雁亭,纵身跃下了马来。

    “我……我……”王昶已然哆嗦着说不出话了。

    方临渊单手牵起流火,路过他时,俯下身来,拍了拍他抖得像筛子似的脊梁骨。

    “胳膊的骨头连着这儿,若你躲闪不急,这里也会被惯力拽得四分五裂。”他说。“外头剩一副完整的皮囊,内里可是要死无全尸的。”

    王昶哆嗦着抬起头来,仍旧没说出话。

    方临渊也懒得跟他对话。

    “下次当街纵马时,想想后果。”他直起身来,径直牵着马走了。

    “……安……安平侯先得三筹,胜!”

    烈烈的风里,看台上的内侍这才回过了神来,用力地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

    王昶吓软了腿脚,连马场都没法自己出来,教几个内侍给扶了下去。

    整个马场都沸腾起来。夸赞声、惊魂未定声、还有艳羡仰慕声,几乎要将整个曲江池都淹没了。

    高台上的皇后面露大喜的神色,除了彩头之外,又另外嘉赏了方临渊好些珠玉珍宝。不少权贵官员们趁着方临渊落座,纷纷端起酒杯上前庆祝,唯独几个成年的皇子公主面上不好看得紧。

    这是赵璴的夫婿,他的荣光亦是赵璴的荣光。

    黎柘的目光往方临渊那儿飘了飘,尚未停留,便感受到了来自身侧的锐利视线。

    他目光一滞,侧目看去。

    只见身边的赵珮端坐在那儿,笑得恬淡温柔,轻软而平和地问道:“夫君也想去敬酒吗?”

    黎柘微微一顿,笼在袖中的手微微捏了捏。

    “只是方才方将军为我解围,想必是需要去道一声谢。”黎柘温声说道。

    赵珮轻轻笑了一声。

    “五皇姐向来是不喜欢热闹的,便不要去锦上添花了。”她柔和地说着,抬手替黎柘盘中夹了一筷鱼腹。

    借着二人位置的遮掩,她仍笑着,落在黎柘耳边的语气却冷了下来。

    “夫君有这闲情,不如回去勤加练习马术。”她面上柔和地笑着,落在黎柘脸侧的目光,却冰冷又嫌恶。

    “可切勿被旁人看作废物,丢了妾的脸面。”

    ——

    方临渊在赵璴的席边坐下,他的碗筷杯盏早已摆好了。他有点渴,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地感到累了,伸手便端起了桌上的酒来。

    却被赵璴一把按住了手腕。

    方临渊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就见坐在那儿的赵璴看着他,眉心微微拧着,不高兴的神色都摆在了脸上。

    “怎么了?”方临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是自己左边的那只手。

    手心里的雪白绢纱微微浸出了血来,要不是赵璴盯着看,他都没注意到。

    这是刚才拎起王昶的那只手,飞快下坠的力道令他的伤口撕裂开了,但当时情况紧急,他全然没觉察到疼。

    方临渊不大在意地甩了甩手腕。

    伤口崩开倒是小事,但若真在球场上让王昶丢了性命,那才叫后患无穷。

    但他手没甩两下,便被赵璴一把捉住了。

    像是只在枝头上蹦跶跳跃的鸟雀,忽然一头撞进了网里似的。

    方临渊停下了动作,眼看着被赵璴捏着手腕,将手拉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赵璴垂着眼睛不说话,只静静地动起手来,将他的绢纱重新拆了开来。

    “回去再重新包一下就好了。”方临渊道。“就一点血,不碍事的。”

    面前的赵璴却不说话。

    不知怎的,方临渊直觉赵璴身上气压有些低,像是不大高兴。旁边随侍的绢素也一声不响地将随身携带的药替赵璴放在手边,也没出一点声音。

    方临渊眨了眨眼。

    他受伤,赵璴生什么气啊?

    他凑上前去偷眼看赵璴,可还没看清赵璴的表情呢,便见赵璴一抬眼睫,直接抓包了他。

    他只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里的情绪又冷又复杂,吓了方临渊一跳。

    这点小伤,没这么严重吧?

    赵璴恐怕有什么隐情。

    方临渊眨了眨眼,活跃气氛地笑了笑,安慰赵璴道:“小伤,没事的。而且你猜,刚才我看见了什么?”

    赵璴只看着他,不说话。

    方临渊便自问自答起来,借着二人正好很近的方位,压低了声音笑道:“王昶刚才坠马,好像吓得丢了魂,裤子底下湿了一片,好多人都看见了呢。”

    说到这儿,方临渊自己都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就这点胆子,还耀武扬威的。你说他这会儿是不是换裤子呢?丢这么大个脸,以后再来宫宴,怕不是要装病躲开了吧?”

    赵璴却还是只这样看着他,一双眼冷得吓人,却又好像不是冲着他。

    方临渊笑了几声,在赵璴的目光里渐渐讪讪地收了笑容。

    这都不好笑?

    赵璴当真是块石头。

    方临渊正默默腹诽着,却见赵璴嘴唇一动,出口的话,竟比他的眼神还要冷。

    “早在他当街放狠话于你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