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31节
朕只想要GDP 第31节 (第3/3页)
柔寡断,故而旨意并未经过中书门下,而是绕过三省直接发到了丰州。”
回想往昔,他不由叹息出声:“国朝久不曾出兵北向,先失燕云十六州,紧接着丢了河套平原,河西走廊虽有驻军,却也是独木难支,数年不通消息,而昔年内附国朝的诸多西域小国,早已经改弦更张,认突厥为主,而我们出兵之时,却仍旧怀抱着天’朝上国的自大,然后……”
公子了然的接了下去:“被上了一课。”
苏湛被这评论一噎,继而失笑:“也可以这么说。”
他神色有些复杂:“此战落败之后,薛帅没多久便忧愤而死,而先帝也再无北上收复燕云之心,朝野之上文官派系势力日大,如今丰州也好,云中都护府也罢,都不过是守态度日罢了。”
公子听罢为之沉默,凝神思量,苏湛见状,也不出声惊扰。
如是半晌之后,公子又道:“邢国公,同我讲一讲你在丰州的见闻吧,民生、屯田、军政,什么都可以。”
苏湛在丰州待了几年,俨然是第二家乡,他又是真心实意的在彼处经营,此时同公子说起,自然头头是道。
讲到一半时,公子忽然问了句:“那条名叫俱兰的河,如今还产鲫鱼吗?”
“啊,是的。”苏湛下意识答了,继而大为奇之:“那条河并不算辽阔,丰州之外只怕无人知晓,公子从何得知?”
公子慢慢的“唔”了一声,然后笑了一下:“吴敦吴大儒曾经吃过俱兰河里的鲫鱼。”
苏湛并不知道当今后宫中有位吴婕妤,乃是吴敦之女,见公子无意多说此事,虽觉惊奇,却还是继续讲述自己这些年来在丰州的见闻,从几年前初至丰州时丰州的情状,到自己离开之前……
如是一来,难免就要提及自己奉天子诏返京的缘由。
当初见到那位传旨内侍,听他讲新即位的天子传召自己回京时,他心中只觉荒唐莫名、心生厌恶,安排好一切动身折返时,沿途听闻当今天子言行,又觉得从前或许是自己想错了,亦或者是内侍背后有人着意君臣不和,意图借机生事。
等真的到了长安,得知天子未入宫前的过往与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他几乎是怀着满腔的绝望来到了韦侍中府上。
邢国公府世代忠烈,祖辈传下来的清名,断断不可以毁在他手中,若真有万一,他必得以死相谏,决计不敢令先祖蒙羞。
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原来当今是这样一位天子……
果决又睿智,从容又随和。
他不乏铁血手腕,登基不过几月,便使三省臣服,兴庆宫避世不出。
他又不乏温情,听自己讲述丰州情况时,甚至含笑问了句,俱兰河如今还产鲫鱼吗?
苏湛自有识人之明,虽然此前也听韦侍中讲过,道是当今天子确有南风之好,只是同当今相处的这短短几刻钟时间,他并不曾察觉到天子于他有轻侮狎玩的意味,反倒有种同辈相交的平和舒缓……
苏湛心念及此,遂正襟危坐,将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当日在丰州,接到当今传召的旨意之后,军中同僚颇有怨言,而我即便身为臣下,也难免生出怨囿之心,只是从丰州至于长安,沿途一路走来,又觉得当今天子并非庸碌好色之辈,可既是如此,天子又为何传召我入京?公子以为,这是什么缘故?”
公子听罢并不变色,神态仍旧自若:“我想,当日内侍往丰州去传旨所说的那些混账话,当时天子或许并不知晓。”
苏湛神色微动,不由得想到了宫中近日来所生的变故:“难道是有人故意授意?”
公子不置可否,将桌上那张地图卷起,闲闲的道:“谁知道呢。”
顿了顿,又说:“不过他知道之后,仍旧没有阻拦,倒是真的。”
苏湛眉头微动,不解又专注的看着他。
公子徐徐吟诵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苏湛道:“这是大苏学士的《留侯论》。”
公子道:“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身在当下,谁又能料定后事如何?若连这等小节都不能忍耐,朕怎么能安心的将北境交给你,让邢国公替朕去收复燕云故土、河西走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