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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好站出来,一脸怜爱地搀扶徐清菀的胳膊,温声细语:“徐小姐是吧,你身子骨弱,可不要太激动了,万一出点差池,你父母可要心疼死了,我们可担不起这责,快先坐下歇着罢。”

    徐清菀眼里闪着泪光,语气感激:“伯母……”

    贺璟洺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板着脸许久,骤然出声:“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懒得理。”

    他说完就大步离开了主厅。

    白思娴见丈夫走了,知道如今只有自己主场。

    她愈发摆出贤良慈爱的模样,好生关怀了一阵。

    她心里盘算着,儿子这样一闹,和施婳的关系算是彻底决裂了。那么眼下,也只能走步看步,好歹这个徐清菀的父亲还算是有名有姓的大导演。

    而这个姑娘看起来病弱胆怯,似乎很喜欢她家儿子。

    性子么,大约也比施婳那个外柔内刚的好拿捏得多。

    白思娴有了极好的算盘,打算顺水推舟。

    她笑眯眯地对身旁的亲戚们道:“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家见笑了。阿珩还年轻,不定性,烦请诸位亲友万不可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众人表情讪讪。

    贺老爷子不顶事儿了,长子贺璟洺素来窝囊不争气,唯有儿媳白思娴长袖善舞,贺珩又是他最宠爱的独孙,这层面子当然要给。

    于是有亲戚开口:“嗐,不过是场误会,不打紧的。”

    有人开了口,自然有人附和:

    “是啊,阿珩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重情重义,不错。”

    “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婚事可不能包办,阿珩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是好事。至于施婳,这么多年兄妹情分,想必施婳也会祝福阿珩的,是吧?”

    话头突然甩到了施婳身上。

    她大脑浑浑噩噩的,瓷白的脸蛋一丝血色也无。

    她下意识看向贺珩,贺珩立刻避开了视线,不晓得在心虚什么。

    有了好事的亲戚开口,白思娴也算找准了时机,连忙凑过去握住了施婳的手背:“婳婳,事已至此,以后你就是伯父伯母的亲生闺女儿,阿珩的亲妹妹,我和你伯父都会像从前一样的疼你,别委屈啊,乖。”

    施婳眼底雾气弥漫。

    她彻底领悟贺珩这出大戏是为的什么了。

    的确,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即便是京圈这样的上流环境,名声不好的男人,也难登上位。

    现在主流都是男子深情专一、夫妻伉俪情深的人设。

    她执意退婚,贺珩要么坐实出轨的渣男名声,要么也得面对被甩的现实。

    现在可好了,他成了甩人的那个,而且还甩得正大光明,深情款款。

    为了身患绝症的恋人婉拒祖父安排的婚事。

    何错之有?谁敢指摘。

    而她,今日之后,就会沦为整个京圈的笑柄。

    很快,有长辈把话逼到了施婳跟前:

    “施婳,你伯母说得是,要不你就点个头,祝福你阿珩哥哥?”

    “是呢,既然只是兄妹情分,又何必执着。小婳,你是贺家养大的,应该知道感恩,别任性了,该诚心祝福你兄长才是。”

    施婳愣了愣,沉默良久,乌沉沉的荔枝眼静静扫视了一圈。

    倏而,她兀自嗤笑出了声。

    可真有意思啊。

    这帮人,说得竟然能比唱得还好听。

    贺珩带了徐清菀回来演一出大龙凤,还有一群人陪着他演。

    真有面子,不愧是贺家的长房长孙。

    四年,她当了贺珩名正言顺的女友整整四年。

    如今他们轻描淡写几句,就如此颠倒黑白,掩埋真相。

    她从被背弃的受害者,成了任性执拗插足真情的过错方。

    亲戚们乐呵呵的等待她开口祝福。

    唯独徐清菀留意到了施婳冰霜般的冷眸。

    徐清菀心突然提起,有了相当不妙的预感。

    只见施婳腾的一下骤然起身,她眼眶酸胀,一步一步走向茶歇区,走向那棕皮沙发上,正握持雪茄,吞云吐雾的男人。

    隔着灰白的烟雾,她执拗地望着那张轮廓深邃的侧脸。

    心底不知怎么,竟生出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在半米之外的距离才停下脚步,软糯的嗓音含着隐隐泪腔,字字锥心:“九叔,爷爷上了年纪,如今贺家上下都认您是新家主。贺珩出轨在先,颠倒是非在后,还请您为我——主持公道。”

    她音色很颤,音量也不高。

    但主厅内霎时间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疯、疯了么!

    区区一个寄人篱下的养女,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这位祖宗的身上。

    让阎王爷替她主持公道?

    怕不是活腻味了。

    偌大的空间静谧无声,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大气不敢喘。

    施婳视线混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众目睽睽下,只见高坐于主位上的男人,将握持的雪茄搁置在青釉烟缸旁,雪茄静静地归于寂灭。

    他缓缓掀起眼皮,睨向她的眸光高深莫测。

    半晌,他嗓音淡淡,吐出的字却令所有人错愕失语。

    他说:“过来,坐九叔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