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手术

    2 手术 (第3/3页)

  核桃很小,小小一团躺在手术台上,只有七个多月,生命才刚刚开始,他不希望核桃的生命结束在这里。

    他闭了闭眼睛,决定做一次冒险的尝试。

    如果尝试失败了,那他可能面临病人家属的投诉,医闹等等各种麻烦,如果他不尝试,这只是一台失败的手术。

    但如果他成功,那小核桃的生命就可以被挽救,可以有以后漫长的人生。

    他愿意为小核桃尝试一次。

    他的老师跟他分享过一些神乎其神的心脏手术案例,其中有一例就是病人的心室肿大引起反流,主刀医生缩小了病人的心室,让病人成功渡过难关。

    这个成功的手术案例也被其他一些外科医生用在自己的手术里,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因为物理缩小心室真的太过危险。

    小核桃左心室肿得太大,引起反流,夏凌风拿起手术刀,切开核桃的左心室,核桃的左心室内壁也布满了瘢痕,夏凌风切掉一些瘢痕,缩短左心室的大小,最后进行心脏缝合,关闭心脏。

    做这些操作的时候他聚精会神,眼中和心中只有手术刀和台上的病人。

    缝合的时候,他再三确认心脏里的空气已经被排空,缝合好后让一助再次尝试电击。

    一助沉默地完成事情,开始准备电击,手术室里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电击的结果,等一个奇迹。

    “呲呲——”

    电击声过后,超声上明显有了不一样的图案。

    这如同强心剂一样注入了整个手术室,夏凌风立刻准备起搏器,他们再次尝试关闭心肺机,注射肾上腺素。

    这次,心肺机关闭,小核桃自己的心脏接过了心肺机的任务,产生自主跳动,血压慢慢变得正常。

    超声仪器上跳动的图案就像小核桃此时跳动的心脏,格外鲜活,小核桃伤痕累累的心脏开始慢慢工作,开始修复自己的心肌和身体。

    可以说,小核桃的心脏再生了。

    这是一个让人兴奋激动又开心的结果,手术室里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他们开始手术后的收尾工作,一助和二助已经在聊下班后去哪吃饭。

    夏凌风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好几个小时的高度集中精神的手术操作,又连续站立六七个小时,身体已经很疲惫,一助在帮他关闭胸腔,同时低声说道:“夏医生,你真厉害。”

    神乎其神的技艺。

    厉害么?

    夏凌风没有太多的感觉,治病救人是他的职责,但脱离这个医生的职责后,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这个时候只想回家抱一抱卫译,再吻一吻,两个人靠在一起彼此安慰,彼此取暖。

    但他不能这么做,手术还没有完全结束,就算手术结束后他也还要再去查房看病人的情况,写点病例和报告,等这一切都做完了才能回家。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医生的工作职责罢了。”

    当然,是职责,也有兴趣所在。

    每成功完成一次复杂的手术,挽救一条濒临死亡的生命,他也会很有成就感。

    在胸腔关闭前,他请护士拿他的工作手机拍照,留下此时的照片作纪念。

    他觉得小核桃此时正在跳动的心脏很美,充满活力。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核桃被推到重症监护室,一台持续八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夏凌风能听到病房外传来病人家属如释重负的声音,缓了缓才从手术室里走出去,跟病人家属交代一些术后恢复注意事项,同时给出术后联合辅助治疗方案。

    等做完这一切,他走回医生办公室,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时候,才终于有时间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看卫译的消息。

    置顶的聊天对话框里,卫译给他发:知道了,你工作要注意身体,如果回来早就告诉我,我给你做晚饭

    这条消息是上午十点多发的,可是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这个时间,就算他想给卫译点个外卖当晚饭也来不及,对方应该是吃过了。

    而且他自己也没有吃晚饭,饿得胃在疼。

    没办法,这种比较紧张的大手术,中间就是没时间吃饭,最多在手术间隙吃点饼干或者巧克力。

    虽然科室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大手术不算多,但总有一些,每次遇到这种大手术都会很辛苦。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坚果在吃,给卫译回消息:晚上九点多回

    他要尽快完成医院里的工作,早点回家。

    等他写了些报告,查完房准备走的时候果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在办公室里遇到了同样刚准备下班的同事路沛。

    夏凌风看到路沛后,略一思索,问对方:“你这周日来医院查房么?”

    “来。”

    “那帮我查一下,有事情打电话叫我。”夏凌风说:“我周日有事。”

    路沛好奇地看着夏凌风,“你有什么事?”

    他真的挺惊讶,因为他一直觉得夏凌风就是个工作狂魔,几乎每周末都来医院查房,还帮其他想休息的同事查房,问原因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不如来医院工作。

    而这样一个工作狂魔今天居然拜托他帮忙查房,他听到的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了头晕眼花听错。

    “我爱人这周末难得休息有空在家,我想多陪陪他。”

    “你爱人?”路沛震惊,“你真有呀,不是随便说出来忽悠主任以此来逃脱介绍对象的?”

    夏凌风:“……真的有,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

    “我去,那怎么每次让你把爱人带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你都不乐意呢,还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见呀。”

    提起卫译,夏凌风脸上难得带着些浅淡的笑容,“他还晕血,带来的话会被吓到。”

    “我们又不吃人,有什么可怕的,最多也就是把病人的身体切开缝缝补补而已。”

    ……其实最后那句就会吓到卫译。

    夏凌风在心中叹气,给路沛举例子,“你们吃火锅的时候会讨论猪脑花和人脑花,他听到会害怕。”

    路沛石化了,当场无语,不知道夏凌风一个当医生的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对象,这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呀。

    “还真是一朵娇花。”路沛摇了摇头,“行吧,我周日帮你查房,有事情再打电话叫你,勒令你接到电话后十五分钟内赶到医院。”

    “好,谢谢。”

    夏凌风并没有跟外人解释卫译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很复杂,而且外人也很难理解卫译的好。

    卫译并不是什么娇花,他是于黑暗中诞生的一束光。

    脆弱却又顽强,生生不息。

    这束光照亮了他的少年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