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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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第 10 章 (第1/3页)

    容淖未过多窥探王贵人究竟使出了什么招对付春贵人,左右畅春园内宫就这么大点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藏不过旁人耳眼。

    不过三五日功夫,当宫人交相议论起王贵人好命,再次遇喜的消息时,容淖便知,王贵人与春贵人之争,高下已现。

    上次小宴容淖见王贵人,观其面容,未显孕相,就算遇喜,那日子定然极浅。

    如此,一切倒是理得通畅了。

    王贵人并非浅薄愚钝之人,当日却表现得那般沉不住气,想来是凭着诞育两胎的经验,早早觉察出自己又遇喜怀胎了,所以急着上位封嫔,以免三历母子分离之痛。

    宫中多诡谲,婴孩存活格外不易。

    就拿如今的大阿哥来说,他名为长子,实则并非皇帝头生之子,而是皇帝的第七个孩子。

    因大阿哥上头的六位兄姐尽数早夭,他这才上玉牒、入序齿为长子的。

    而且,据闻大阿哥幼时也险些夭折,后来送到宫外臣子家中养了几年,立住了才接回宫中的。

    王贵人已生养过两位小阿哥,深知在宫中为母不易,故作迟钝,小意隐瞒孕事,肯定是打算时满三月,胎像坐稳后再行上禀。

    可如今不过几日功夫,王贵人身怀有孕的消息便被张扬得人尽皆知。究其因由,八成是王贵人在与春贵人这场暗斗中败北,只能靠肚子里那块肉作为退路,保全自身。

    容淖听闻王贵人遇喜的消息时,正左右手对弈,轩窗迎风,茶香萦室。

    棋局已到最后抢‘劫’的关头,她左手轻落一枚紫晶围棋子,顺利将‘劫’占为己有。

    输赢已见分晓。

    容淖兴致缺缺扔下残局,吩咐嘠珞,“挑几样近日御赐下来的首饰绫罗送去当贺仪。对了,王贵人胎像未稳,此时殿外必有太医轮值照顾龙裔,记得让太医把贺仪过过眼。”

    “呃……”嘠珞欲言又止,余光扫见容淖神色恹恹,终究没有多言,只心中越发中诧异,公主近来行事越发古怪,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们与王贵人关系平平,何至相赠贵重的御赐之物为贺仪。

    -

    王贵人沉脸歪在贵妃榻中,不停抚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一呼一吸尽是浊燥,如饱经摧残的花儿,蔫头耷脑。

    她输了。

    颓势迅疾且毫无还手之力。

    小宴那日,她受六公主启发,打算来一出借刀杀人。

    趁春贵人根基未稳,果断出击,以绝后患。然后再想办法把锅暗中嫁祸给六公主,拉通贵人下水。

    如此,一箭双雕。

    唯她得利,从此再无争位威胁,封嫔指日可待。

    未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刚出手便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若非她以腹中龙裔留作后手,此番怕是得倒|血|霉。

    春贵人那个文疯子,为避开她的算计,不仅敢在谈笑间面不改色割下自己一块肉,以求破局;甚至还拖着一身血并不医治,算计好时机,等来了皇帝。让皇帝亲眼目睹她言辞无状,咄咄逼人,戕害嫔妃。

    鲜|血|淋|漓的场景太过刺激;雷霆震怒的皇帝更是骇人;外加前路未卜的恐惧……

    王贵人闭目沉吸几口气,后脖颈那股凉飕飕的感觉挥之不去,胃里突起翻江倒海,干呕不止,暴戾撕扯碎柔美的面相。

    当务之急,已不是谋划封嫔,而是得尽快设法在皇帝面前弥补她‘戕害妃嫔’之过。否则,腹中孩子落地之日,便是她彻底失宠之时。

    外间传来宫人小心翼翼禀事的声音,是六公主打发人送遇喜贺仪来了。

    说已按公主交代,当面由太医验过,安全无虞,问她可要过目。

    “拿进来!”王贵人狰狞一张娇颜,强忍不适,冷眼一一打量过容淖送来的首饰绫罗。

    全是从皇帝私库里拿出来的好玩意儿,连礼盒角落里最不起眼那支缉珠蝴蝶簪,亦品相上等,质地粹纯,由十四种宝石攒成,栩栩如生。

    王贵人来回摩挲缉珠蝴蝶簪,面沉如水。

    这是她第三次遇喜,前两次六公主所赠贺礼十分寻常,毫无特色。

    这次,六公主却一反常态,送来了一水儿贵重的御赐之物。

    首饰绫罗等皆为外物,又不入口。且因制作工艺精巧,成品娇贵,若真起坏心思内里藏妖,想要伪饰复原,掩人耳目,绝非易事。

    饶是如此,六公主还是指明需先由太医当面验看,交割清楚。

    这般细致周全,又恰逢如今这关头,由不得王贵人不多想。

    ——转赠御赐之物,并非六公主阔绰,而是震慑。

    或许,六公主早已洞悉她居心不良,为防她在贺礼上动手脚,贼喊捉贼,索性以御赐之物相赠,并嘱太医当面查验。

    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朝记录在册的御赐之物上做手脚,冒犯天威,引来彻查,自寻死路。

    王贵人扶住钝钝生疼的脑袋,她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何处露了马脚,才教六公主一眼看穿的。

    为防授人以柄,她下手算计春贵人前,甚至未敢过多布置。需知,越是矫饰周全,越易落下疑处。

    六公主心窍玲珑,谨慎提防至此,她算是领教了。

    幸好,她未依计同时招惹上狠绝如美人蛇的春贵人,与面上不显山露水实则深沉莫测的六公主,而在初出手时便被春贵人摁趴下了。

    否则,若引得二人联手共击之,那后果岂止是被皇帝怒叱、责令思过这般简单……

    一时间,王贵人百味杂陈,竟由衷升起几分隐秘庆幸,下意识摸上未显怀的肚子,沉吟片刻,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

    北巡前三日,宫人开始张罗归置行李。

    虽是乱中有序,但里里外外来往不绝的人影也足够扰人清净了。

    难得天际不见晴阳,乌云西坠,夏风呼啸,有暴雨将至的前兆。

    容淖带上嘠珞,到照水阁附近一处僻静的修竹水榭里品茗躲闲,打算静赏今夏第一场消暑疾雨。

    熏泥小炉,备具煮水,赏茶温杯。

    嘠珞入宫多年,性子鲁直未改,茶艺倒大有精益,‘投洗冲’三道做得赏心悦目,淡碧水柱斟入公道杯,悠然如兰桂齐芳。

    容淖指尖追逐一抹轻烟描摹,悠然转向朝水榭之外的大丛茂密竹林,忽然扬声,不疾不徐提醒道,“已到分汤了。”

    先圣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以品茶有公道杯分汤一说。

    斟茶分汤讲究先客后主,从左往右。

    ——客人。

    这犄角旮旯哪来的客人。

    嘠珞分汤的动作一顿,抬头。

    只见九曲回廊外,竹林深处,悠悠闪出一道人影,仙姿佚貌,绰约清极,恍若天人。

    “五公主!”嘠珞双眸圆瞪,不敢置信。

    容淖微扶髻上流苏,借势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意料之中的‘客人’,可不是五公主。

    五公主面无表情行入水榭,径直落座容淖对面,毫不见外执杯品茗。

    “……五姐是为画像而来的吧。”除开血脉亲缘,容淖与五公主之间的关系极为单纯,四字便可囊括——互为利用。

    先前作为五公主替容淖打听旧事的交换,容淖曾答应为五公主去画舜安颜的长相,奈何中途变故丛生,后又病倒数日,并未遂意行事。

    自容淖闭门静养后,再未见过五公主,也未听见五公主只言片语催促。是以,今日五公主背着人找上门的意图,根本不必花心思猜测。

    “我应承之事从不视以妄言,只是近来变故颇多,还请五姐宽宥几日。”容淖微不可察往竹林扫了一眼,顾忌五公主颜面,有意含糊其辞,不欲让藏身竹林里的人偷听到五公主的少女心事。

    怎料,五公主开口便自己把底掀掉了。

    “画像省了,他不配。”五公主垂眸静观最末一泡茶色,氤氲水汽为清傲少女模糊出几分柔和。可她言语间毫不掩饰的讥诮,与这一瞬展现出来的单薄,背道而驰,似笑非笑扯唇。

    “你静养多日不曾在皇阿玛面前露脸,有一事可能不知——是我求皇阿玛让他南下任采诗官的。不为躲避眼下丑事,养精蓄锐静待来日上达天听,风光返京;只因江南风花雪月好,浮尘易惹身。”

    “……”容淖闻言,明显惊愕。醒神之后,微微一哂,既觉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

    五公主目下无尘,枝头抱香寒梅一般的清高人。

    她既知晓舜安颜荒唐,便不可认命自甘吹落北风中。

    是以,故意迂回行事,把舜安颜弄去南方,任他沾染一身风尘烂事。

    届时顺理成章提及退亲,天下口舌只会耻笑舜安颜不识好歹,秉性风流;而不会嘲弄君王金口玉言的赐婚,轻易改弦更张。

    “五姐主意极正。”容淖一本正经赞道。

    “少与我来这一套。”五公主轻飘飘道,“我来是想问你,是否真心钟意策棱,甘愿远赴塞外漠北。你若不愿,我可替你和亲。”

    “咳咳……”

    “哐当——”

    五公主语出惊人,容淖吓得一口茶呛到嗓子眼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嘠珞呆若木鸡,只听一声脆响,手中茶壶摔成一地碎瓷。

    “五……五姐,我先送你回去歇着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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