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绿林道上遇诸贼 同门高义克难关

    10 绿林道上遇诸贼 同门高义克难关 (第2/3页)

中说“好腿不过膝”,又说“起脚半边空”,乃是指腿法精要在于隐蔽,起脚过高会导致下盘不稳,易被人抓住了破绽。

    那贼酋虽不大把卫凌羽放在眼里,对敌经验毕竟老道,迅速落脚,迎面一脚踢向卫凌羽面门。

    卫凌羽见他反应敏捷,暗喝了声彩,双手撑地倒立起身子,左脚踢落那贼酋来脚,右脚突然劈下,好似一把大斧。他是天生武学奇才,这路打法是日前在客栈中三尸出壳,其中一尸所使的怪招给了他这一启发,临时起意使出的。

    那贼酋闯荡江湖多年,逢敌无数,可没有见过这种怪异的打法。想踢卫凌羽面门,但卫凌羽也是踢他面门,而且较他要先到,便即探爪直拿卫凌羽踢来的小腿。

    鹰爪功虽是外门功夫,威力不可小觑,加之那贼酋内功极深,卫凌羽恐被他抓伤筋骨,自不敢踢到实处。也不知他如何使力,身子往下一摆,左手托着脸颊,身子拄着左肘,右手平放腿侧,如卧佛一般,给那贼酋看得瞠目结舌、不明就里。

    那贼酋叫道:“龟儿子使的什么邪门儿的功夫?上清宗可没有这种路数!”突然踢出一脚。

    卫凌羽左手往地面上一撑,身子又高了几分,避开那贼酋足背发力要处,右手在他大腿上用力一搲,顺势翻滚而上。那贼酋双手却一探,刚好将他抱进了怀中。

    那贼酋叫道:“他妈的王八羔子,你又不是老爷的小媳妇儿,却来消遣你家老爷!”立时屈指抓向卫凌羽大椎穴。

    众人见二人打斗如此怪异,早就觉得古怪,听那贼酋此语,立时轰笑成了一片。

    卫凌羽也觉得此举大是不雅,掌击那贼酋胸膛,那贼酋巍然不动,他却已借力倒滚落地,双掌顶着地面立起身子,一双千层靴底蹬向那贼酋下颌。

    那贼酋仰头让过,再踢卫凌羽面门,却感腿上一沉,原来卫凌羽业已按上他小腿,借着他这一腿的力道,整个人倒立飞高八尺,与他四目相对。

    他当即抓击卫凌羽面门,卫凌羽一只手却如蛇般缠上他手腕,在他腕骨缝隙里一捏,教他指筋顿缩,五指捏成了一撮,再也伸张不得了。

    他道:“龟儿子,老爷倒是小觑了你!”笑了一声,束身往后一跳,拖带着卫凌羽过来,飞起一脚,踢向卫凌羽后心。

    卫凌羽听风辨位,手掌下迎,在他小腿上一拍,惊鸿般旋身,稳落于地。

    一干武人拊掌喝彩,均为卫凌羽的精妙身法所折服,浑然忘了与他为敌一节。

    哈打雷暗自心惊:“好小子!我只道他掌法怪异,岂料他还会如此诡异的功夫。”想起当初卫凌羽与自己动手毕竟未出全功,不然自己焉有生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卫凌羽不动声色,心底却骂自己大意轻敌,适才接贼酋那一掌看似轻松写意,其实不然,那贼酋腿力惊人,他没能尽数化去,臟腑俱震,气息不稳。

    那贼酋道:“龟儿子别耍鬼,好好陪老爷过过招!”

    卫凌羽正要答话,却听一阵铛啷啷乱响。众人闻声看去,见路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一老一少两个比丘,响声便是那老僧摇晃禅杖发出的。

    原来卫凌羽与那贼酋两个过招时心无旁骛,众人有心看他两个底细,因此全神贯注,连这两个比丘什么时候到来都不知道。

    待看清了那两个比丘的相貌,卫凌羽骇然大惊,那老年比丘正是当初用金刚杵偷袭他的老和尚,另一个少年比丘,是被林婉怡活捉,后来又放走的小沙弥。那老僧是第一波觊觎玄阴观绝学的人,他师弟二人既然到此,十九没有好事。

    那贼酋詈道:“大和尚,老爷向来只化别人的缘,可没有缘化给你。快滚,莫搅扰了老爷的兴致!”

    那老僧未及开口,又有一人沿着大路奔将过来,他立时闭口不言。

    卫凌羽真气虽失,元神不昧,看到那汉子的第一眼,便察觉到此人身上妖气萦绕,乃是妖精变化。

    那人约摸三十五六的年纪,身材瘦小,唇边留着两撇鼠须,模样什是畏葸。奔到近前,叫道:“道上的好朋友,可曾见到我浑家?”

    有人应道:“你浑家是哪一个?”

    那汉子道:“峨眉山施芳便是。”

    那贼酋接口道:“他妈了个巴子!老子还当是谁来了,原来峨眉山的狐狸万荣枝来寻老婆的。你那婆娘不知道又跑哪里偷汉子去了,来老爷的地头找什么?”

    万荣枝听那贼酋言语无状,也不生气,道:“我浑家是给候氏昆仲捉了去的,各位好朋友可见过它们?”

    卫凌羽听了一怔,原来这叫万荣枝的汉子就是峨眉山的公狐狸,日前在打箭炉草原上遇到的那只被候氏兄弟抓住的母狐狸,就是它的老婆了。

    当日候氏兄弟又赶回去引它,也不知它怎的追到这里来了,莫非候氏兄弟也到了这左近?

    哈打雷冷笑道:“你浑家既是被那两只臭猴子捉了去,就该去黄庭观要人才是。那黄庭观与你那狐仙洞毗邻,你何故追出这老远?这些朋友们都是敞亮人,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些!”以为万荣枝也是为了卫凌羽而来,这句话就说得夹枪带棒,毫不客气。

    万荣枝拱手道:“不知足下是哪一位,敢请留下万儿来!”

    哈打雷道:“老夫横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哈名打雷的便是了。”

    万荣枝道:“原来是纵横漠北的哈师傅。哈师傅的大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久仰得很了。只是哈师傅话里的意思,却是教在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哈打雷道:“装模作样!你敢说你不是为了玄阴观绝学而来的?”

    万荣枝道:“玄阴观绝学?”愣了一愣,忆起近日来江湖上的传闻,扫视在场众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卫凌羽身上,再也移动不得分毫,续道:“莫非这小子就是胡升泰的弟子?”

    哈打雷看它神情不似作假,倒是自己说漏了嘴,忙道:“老夫是与万老弟说笑的。那候氏兄弟向来乖张无忌,它两个不久前从这条道上路过,尊阃性命无恙,万老弟目下追上去还来得及。要是去得晚了,可就不好说了。”

    万荣枝见哈打雷变脸比翻书还快,已知其中有鬼,认定了卫凌羽就是玄阴观传人,冷笑道:“哈师傅,可不凑巧,这小子我看着眼熟,有些话要问问他。”

    哈打雷心中一紧,道:“候氏兄弟向来邪性得很,尊阃既被它们掳走,料来凶大于吉,万老弟可不要耽搁了时间,赶紧解救尊阃得好!”

    万荣枝哈哈笑道:“不牢哈师傅挂怀,小弟理会得。”又问卫凌羽:“小子,你是上清教下弟子了?”

    卫凌羽听二人对话,已明其故,正要编织个谎话否认,那贼酋却抢先道:“他妈了个巴子的!怪道这龟儿子年岁不大,却结了这么多仇家,老爷还纳罕得紧,原来龟儿子是胡升泰的传人。可不凑巧,老爷我刚答应这龟儿子,如他侥幸在老爷手下赢得一招半式,老爷得帮他说道说道。目下看来,老爷还非得说道不可了。哈师傅,还请你跟这帮朋友赶紧离开。”

    哈打雷皱眉道:“这小子又没赢了足下,足下何必蹚这浑水?”

    那贼酋道:“这龟儿子跟老爷动手,可没用丝毫真气,且他年岁小老爷许多,这身拳脚功夫已臻化境。我们虽不分胜负,实则他已经胜了。救急如救火,说不得这事儿老爷还真得管管了!”

    哈打雷冷笑了两声,道:“古语云:‘见财起意。’足下莫不是为了玄阴观绝学吧?”它见万荣枝既不肯离去,而那贼酋又非要横插一杠子,事已至此,瞒他们不过,索性将话挑明了。

    万荣枝道:“胡升泰当年纵横无忌,倚仗的便是太阴炼形术和三阴戮妖刀。好得很,在下跟胡升泰同宗,有几分香火情谊,消受得玄阴观绝学,再去黄庭观,迫黄庭观交出候氏兄弟,不怕观里的牛鼻子包庇。”

    那贼酋须髯戟张,怒道:“姓万的龟儿子不给老爷面子,非要老爷扒了你一身狐狸皮么?”拾起撂在地上的九节鞭,抖出一条笔直的线条。

    万荣枝见他露了这手功夫,虽纳罕他内功深厚,倒也不什畏惧,道:“足下想必就是‘铁鞭开山’陈平了。”

    那贼酋道:“不敢。承蒙道儿上的朋友看得起,送个‘铁鞭开山’的称号,老爷承担不起。”

    哈打雷又看那老僧:“大和尚,你又是哪个?”

    那老僧这时才得空说话:“阿弥陀佛。老衲道坚与小徒儿惠安,给各位施主见礼了!”

    哈打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笑面神僧’到了。大和尚的大名,老夫可是如雷贯耳了!”续道:“姓陈的朋友,老夫观你拳脚路数,系出陟岵一脉,这位大和尚跟你可是颇有渊源嘞!你俩个多亲近!”

    陈平把九节鞭往腰间一缠,道:“老爷是陟岵寺俗家弟子不假,要在以前,还得管这位‘笑面神僧’叫一声师叔。现在则不然嘞。‘笑面神僧’破出山门多年,老爷可高攀不起。”重重地哼了一声。

    卫凌羽这时才知道,原来那道坚老和尚本是陟岵寺的比丘,不知缘何数典忘祖、叛出宗门。道坚诡计多端,单听他绰号中有‘笑面’二字,便知是个笑里藏刀的货色。

    正说话间,东边传来一声激昂长啸,一道人影现于东边。那人身子纵跃腾挪,身姿尤其不雅,但敏捷如电,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那人身材魁梧高大,着一件脏兮兮的道袍,脸上蒙着黑巾,教人看不清面貌。

    那人见百十号人聚在这里,道:“道爷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教你们这帮臭虫捷足先登了。不过这也不打紧,玄阴观的这小子归道爷了。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滚蛋,要想跟道爷争个高低,须得拿小命下注,小心押错了宝,赔了自己的小命。”

    哈打雷怒道:“哪里来的牛鼻子,好大的口气!”

    那道人冷笑道:“一只成了精的癞蛤蟆,胆敢冲道爷无礼!”话音一落,扑向哈打雷,左手掐个雷诀于胸前,右手使的是“托天式”,朝哈打雷下颌招呼了上去。

    那道人出招快过闪电,竟尔有霹雳之声相随,内功之卓越可见一斑。哈打雷脸色立变,知道这一掌不好接,往后跳了出去。

    岂料那道人这一招“托天式”是虚的,还有后招相继,当即进步转身,右手化掌为雷诀,左手往后一撩,霹雳声振,径直击向哈打雷面门。

    那道人这招是游身八卦掌中的“磨身掌”,但运劲变化,实非玉清内功,其势之猛烈如火如荼,给哈打雷惊得丧胆销魂。哈打雷再不能避,忙抽出铁尺去架。

    掌尺相交,哈打雷如遭雷击,浑身剧震,整条臂膀酥麻不已,五脏六腑移位,说不出的难受。

    强自抽判官笔去点那道人手腕,但还未使力,那道人再一进步,掌力又重了三分,迫得它半截铁尺飞脱出手。

    那道人攻势不减,哈打雷胸口吃了一击,一口血不由自主地喷了出来,面色登时苍白如纸,委顿倒退。

    哈打雷是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但与那道人交一手,立时相形见绌,肺腑已受重创,教旁观的一干人等挢舌不下。

    哈打雷颜面扫地,拱了拱手:“老夫……技不如人,日后再来讨教。”步履维艰地走开了。

    那道人目射寒光,高声道:“哪一个不怕死的还想跟道爷过过招?”

    那些追着卫凌羽而来的人,不久前还在为他的归属争得面红耳赤,这当儿面面相觑,又有谁人敢接那道人的话?

    那道人虽说是有突袭成分,但连哈打雷都接不住他一招,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上前送死?

    陈平心中震惊未了,暗道:“这牛鼻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内修武功神鬼莫测,老爷生平仅见,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不如趁现在带弟兄们回归山寨,好过枉自送命。”又想:“可是老爷答应了那龟儿子,要帮他解围,如一走了之,岂不是成了不信之人?”是去是留,一时间捉摸不定。

    那道人可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站得靠前,料想在眼前这帮人里也算是个脚色了,便道:“那个腰里缠鞭的,还不滚蛋么?”

    陈平看了眼卫凌羽,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卫凌羽也为那道人功力所震慑,但见陈平看他,已明其意,朗声道:“圣人云:‘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今幸得足下仗义援手,目下哈师傅已走,小可跟剩下的这些个朋友就好相处了,足下还请自便。足下高义,容小可日后相报。”

    陈平暗道:“惭愧!”哈打雷是给那道人逼退的,跟他可没什么关系。又想:“龟儿子这话倒也不错,老爷答应他的时候,这死牛鼻子可还没到,老爷这个时候走了也不算不信。”便即一拱手,招呼众喽啰离开。

    卫凌羽暗道:“糟糕!”他看陈平虽然脱略行迹,却有一副侠肝义胆,这一通圣贤之语大意是说世上没有真能以仁义为本之人,是为了激陈平留下,但陈平只是个绿林匪类,虽师出陟岵寺,毕竟是个粗人,刮干净了肚囊不见得能有二两墨汁,听不懂他拽的这些酸溜溜的文,当真是弄巧成拙了。

    那道人看向万荣枝,道:“小狐狸精,你还不走,是要道爷扒了你的狐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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