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年之后

    第十一章 十年之后 (第3/3页)

,忽然,从街上传来打更的梆子声,他眼睛转了几下,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到阿茨身边。

    “娘,这都一更天了,要不我去找下爹吧,别再喝醉了。”虎头道。

    阿茨放下手里的刺绣,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笑了笑,想起自己刚从庙里把他抱回来那会,还是巴掌大点儿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如今的善解人意,好像真是转眼间的工夫,不由感慨良多,但更多的则是欣慰与自豪。

    阿茨柔声道:“那你当心些,找不到早点回来,别让娘担心。”

    虎头应了一声,拔腿就往院里跑,这时,囡囡喊道:“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虎头住了脚步,转身道:“你在家里陪着娘,我去去就回。”说着,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

    囡囡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满地跺了一下小脚,“哼!”

    别看囡囡比虎头大了三个月,但两人不像姐弟,倒像是兄妹,虎头看的书多,知道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多,没事的时候,囡囡就喜欢缠着虎头讲故事,虎头就给她讲些《山海经》《东游记》之类的神仙鬼怪故事,听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当讲到紧张吓人故事情节的时候,囡囡就会捂着耳朵往他怀里钻。

    不过,害怕过后照样缠着他继续讲。

    镇上有两家酒楼,不过,晚上基本没什么客人,所以都早早关门打烊了,虎头在那条白天最繁华热闹的古槐街上转悠了两三圈,也没寻见自己老爹和宋叔的踪影,索性坐在杜家酒馆门口的石阶上,两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明月,有些愁眉苦脸。

    虎头忽然眼睛一亮,他想起有一回在书铺看书的时候,恰巧宋安来找张元祝闲聊,无意中听他们说起镇上有个流花巷,最近风头最劲的当属绛春馆,据说馆里有位从江南买来的瘦马,不但肤若凝脂姿色上乘,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也颇有造诣,还通晓音律,吹拉弹唱无一不精,是百年难遇的尤物,不知有多少权贵豪梁对她是一掷千金,垂涎三尺。

    虎头是去过流花巷的,不过那是在白天。

    白天的流花巷车马凋零行人稀,那些挂灯笼的伎馆都关门闭户,没什么看头,不过,那条巷子有股淡淡的脂粉气,闻起来倒是有些舒服,和瓜奴、初六、三子他们逛了二三次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再去了。

    后来,看了一本《东京繁花录》,才知道一些关于伎馆的事情。

    看来,多读些书还是有用的,譬如有些大人讳莫如深,不方便说或不方便教的东西,都可以在看书的时候有所获益,就像前些日子在老爹开的那间陋本斋里偶然翻到一部《美人怜》,里面就有许多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看得自己一直想撒尿……

    要不怎么连前朝的一位皇帝都说,书中自有千钟粟,黄金屋,马如簇,颜如玉呢。

    如此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从古槐街到流花巷并不远,也就顿饭的工夫就到了,远远就看到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亮如白昼一般,而此时虽已是一更天,但依然车马如龙,人流如溪,耳边还不时传来丝竹声,喝酒行令声,歌伎的歌声,叱骂声,可谓是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不过,离那处繁华越近,虎头越犹豫,不知自己该远观还是……

    忽然,一阵苍凉而嘶哑的歌声低低传来,虎头循着声音望去,见一位老者靠在一棵歪脖子大柳树下,手里拿着一个葫芦,里面不知装的是酒还是水,喝一口,唱一句。

    十年愁眼泪巴巴。

    今日思家,明日思家。

    一团燕月明窗纱。

    楼上胡笳,塞上胡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