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辉光流屋宇藏怪景

    『捌』辉光流屋宇藏怪景 (第3/3页)

笑继续凑上前来,话语一转,“哪里哪里,不要文书,哪有宴饮之地要文书的?在下方才不过顽笑一番罢了,来酒!”

    侍立角落暗影内的另一位侍者面上若有似无泛过一抹阴险,走到光线下却笑容妥帖和善,端着托盘呈上两杯酒,“唤月楼从来以礼待客,入门便奉好酒为礼,贵客先尝个新鲜。”

    身在陌生地界碰酒水,唐临痕动作犹疑,却听身侧楚令昭道:“时下皇城与各地的酒楼都有入店尝鲜的习俗,我瞧这酒倒也不错,何不一尝?”

    她如此言语,唐临痕拿过酒盏,试探着以杯缘靠近唇畔稍沾酒水,晕眩之感便立即袭来。

    楚令昭拈着酒杯轻晃,扫了眼杯中酒水,赞许道:“点沾即昏,抛开迷药不谈,的确是不错的酒。”

    侍从们也不急,沉静望着唐临痕先昏倒在地,才道:“该女郎喝了……”

    然不等楚令昭回应,楼上却突然起了一道阻声:“等等!”

    “玉老板。”侍从们对着一位匆步跑下楼梯的男子颔首致意道。

    那位被称作玉老板的男子走到楚令昭面前,笑着望了望面前的女孩,少女笑靥艳美胜华光,肌肤冷白却不病态,细长的玄月眉不描而黛,偏的眼尾却又卷着一丝妖异,罕见而独特。

    但听这玉老板欣然道:“多少年没寻到如此姿貌的女孩儿了,若是拿她做成人偶,必定是珍品,说不定还能让公子满意呢!”

    楚令昭搁下手中杯盏,饶有兴致回望向男人,她久久置身刀光血海中执掌高门之权,偏执可怖之事,反而越能挑起深究的兴趣。

    玉老板亦难抑怪笑,指了指地上的唐临痕,吩咐道:“将他带去厢房关押,明日入夜后跟那群稚子一起送进锦州。”

    侍从应是。

    玉老板不再理会周围侍者,专心引着楚令昭离开看起来毫无异常的外楼,穿过内里的连廊来到一座更加金碧辉煌的高阁内,走到灯火中心的大厅。

    楚令昭向上望了一圈,只见殷紫的纱幔垂遍堂前,朱红的空中连廊上,华服侍者扶着面戴珠帘的美丽女子来来往往,那些女子身体僵硬瞳珠发灰早已没了生息,仿佛傀儡般被牵引着行动。

    清诡的异香阵阵飘荡,紧接着,一番更为刺目的景象映入眼帘,但见其脑后,戴着上下倒反的杨柳木面具,面具之上绘制着恶容尸貌,影绰在垂荡的紫幔中,这处灯火辉明的朱堂却似比深渊更暗更寂。

    “这里瞧着如何?女郎你生得这样好的容貌,做成人偶必是举世罕见!你先在这儿住几日,等少督主过来后,我就把你绞杀!请少督主亲自做成人偶或傀儡子,送给公子珍藏!”

    玉老板自顾自说道,浑然不觉所言之事有多恐怖阴晦,好似早就习以为常。

    而内里,拿着文书来往的宾客皆作术士打扮,随身边同伴商讨着人偶关节的控制方法,个个眼中透着狂热的痴迷,如同在追捧什么奇玄之事,实在诡异。

    楚令昭视线掠过周围怪异瘆人的景象,感受到眸中戾气隐隐跳跃,她强压下那一抹不合时宜的偏执,以手中象牙柄团扇轻带微风,言语温和有礼:“多谢老板一番美意,你要将我制成人偶,我也满怀期冀迫不及待,当真要给我请手艺最上乘的人偶师才好,不知你口中的那位少督主何时才能抵达这里?他的手艺可是最好的?”

    男子纵是常年经营这傀儡酒楼,也没见过哪个得知自己要被绞杀之人能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他心下暗奇,冲上头脑的狂热总算凉下来些。

    将获的猎物毫无挣扎,玉老板犹疑半晌,迟迟问道:“女郎是否有些门路知道些什么?只是二位无文书实在难办,女郎好歹透些话,莫叫小楼错开罪了人……”

    玉老板颇为挣扎,倒也有不少过路的船只舟客登山游览寻到此处误入,管他是官贵还是商贾,没有文书的外客一概迷过去卖了也就罢了。但怕只怕是哪位有文书的内宾,言谈不慎给府里纨绔郎君女郎们听去了一星半点,偷跑来寻玩,这就麻烦了……

    楚令昭望过男人翻来覆去变幻的神色,笑音幽轻,“无论知情与否,老板问得都晚了些。而若说开罪,我与友人作为来客时已被诸位呈药酒开罪过,挽情是难以挽回了,老板即便不将我制成人偶,观老板做事畏首畏尾之态,想来这唤月楼也并无底气放人。”

    玉老板愣在原地咬牙计较,四周侍从亦盘算起来。

    见男子仍不说话,楚令昭侧目凝冷一瞋,似有威慑,“玉老板,我难得当回人偶,你若不给我请手艺最好的人偶师,我可不饶你的。”

    玉老板被她瞬间带起威冷之意震了下,回过神却见眼前女孩仍只是笑意温和的模样。

    还真有人上赶着当人偶?

    他谨慎衡量许久,心一横,终还是挥手道:“罢罢罢,我的好珍品,到底不能放你!半乌,将女郎带到顶楼去,好好照顾着,这可是珍品傀儡的躯壳!”

    刚赶来的侍者听到是六楼,飞快地转了下瞳珠,低头领着她离开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