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胡仪河凛风吹姝袖
『贰拾柒』胡仪河凛风吹姝袖 (第3/3页)
世繁景的颓醉,更近乎大厦崩解前的娱欢至死。
河中一座画舫内,几位服章光烨的官僚相饮而谈:“论常理,即便孙胤势力在,可皇都内仍有多数扶苏党扎根,相比离城赴会一路当活靶,皇帝留在皇都才最为稳妥,结果欲保苏的楚家要带皇帝出去当靶子,欲篡苏的孙室却一位皇族内员都不带。两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朝野内外何尝无疑?”
另一名朝官颊染微醺,晃悠悠道:“孙括回到皇都也不理早朝,楚家女郎非要务亦不亲赴朝议,议政只议而无果,庙堂朝议半晌最终决断却需进呈至孙楚室内,全凭允拒。今日言、明日驳、后日再论,正使人选之事两边就硬抻着扯皮,估摸着得到临行前才有个结果。”
“扶苏与篡苏两头显而易见地拿这事儿斗法,今上却偏要日日揪着不放拽满堂朝官耗时辩议,凡与今上会面的场合太子又一概全推。正使人选一议来回折腾,枉费你我这些朝官疲乏劳累。”
席间的年轻官吏倒未贪杯,言罢,转了转墨玉长笛与画舫内众多乐人和音而娱
觥筹交错。
柔袅乐音在画舫内缓然流淌,随席歌者面带轻纱,抱着琵琶弹唱小曲,歌喉如黄鹂般动人心弦。
满座听得入迷,任与茫茫夜色沉沦。
河风送来袭人彻骨的凉意,胡仪河对面,一辆低檐青棚马车停靠在拱桥侧,此处避了主道半隐蔽半露,昏暗而不惹注目。
待周遭行人更加稀零,桥边,着短褐布衣的壮丁挑长扁担走过,途经停靠的青棚车时,隐有一声极轻的响动从青石板上传来,很快便尽没于胡仪河水击岸的波声之中。
马车边,侍婢捡起地上的细竹筒,奉到车帘前。厚实的遮风绸帘半片掀起,车驾内沾染了帘外寒气,身姿纤弱的女孩掩袖轻咳,拿过细竹筒抽出信笺,烛火闪烁,于纸料窸窣展动声中,照出一角杜若蓝的衣袖。
两名侍婢在帘外小心环顾,忍不住规劝:“夜间私自离府,若被太仆大人他们发现……”
顾闻筠叠理着帕子收好竹筒,道:“顾家上下一滩泥淖龌龊满门秽乱,帐昏香暖,顾府内外各有所耕耘忙碌,婆婢嬉赌、驻卫闹酗,你们不叛告,谁能发现我不在深宅内院?”
侍婢惊讶,连嘱道:“什么帐昏耕耘!小姐谨慎措辞,别讲这样市井的话,世族女郎不该出粗语于姝娴绣口。”
顾闻筠抬目幽硬,搅在病态面色之中,与纤弱的身形相合分外矛盾,“作的人不耻于为,我却须羞于言?我无意称娴,亦不爱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