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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目,轻声,“若实话相告的话,我不愿瞒您。我此生不愿为婢,我家中丈夫,也不忍见我为人侍下为婢。”

    温运伐挑了下眉毛,她原来已经嫁过人了?

    “夫家何人?”淡淡问起。

    “衢通王氏,王家三郎王懈籍。”

    温嫽知道这些大姓大族最在乎对方是否是同样的地位。

    王家,曾经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户,对方肯定知道王家。

    只不过,再大也是昔日的事了,没落起来,也就是那么一朝一夕之间而已。

    如今撑着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在高门大户中耳熟能详的姓。

    温运伐的确知道王家。

    王家厄运,以及衢通所有大姓的厄运,他也都已经有所耳闻。

    王家早已不是昔日的王家了。

    笑了笑,“原是王家。”

    “倒是温某是才言语有所放肆。”

    可温运伐这两句后,依然是未遣温嫽走的意思,他改而淡淡说,请她上门小坐。

    温嫽不知道他怎么非要她跟着他,但忖度数息,且得知这位温家掌家之人是要去哪后,她答应了。

    他去哪都行,只要不是去衢通,还有别的战乱之地,那她都能跟一阵。

    她此时迫切所要的,只是远离战乱之地。

    点头肯了。

    ……

    温运伐手下的文士也好奇他为什么非要留下温嫽。

    “温生另有考量?”

    谁也没往温运伐好美色的方面想,他们深知温运伐不是这样的人。

    温运伐闲适盘坐着,“世间美人多,可美的如她这般叫人心乱的,少。留她在身边,总归有能用到的时候。”

    他不好美色,总归有好美色的人,到头来就能用上温嫽了。

    温嫽后来也猜出,温运伐会厚待她,还是因为她这副好模样。

    只看他每日遣仆婢送到她跟前来的衣裳,首饰,还有香粉一类的东西,就知道他是因什么看中她了。

    温嫽对此不算厌烦。

    这是阿父阿母生给她的,她珍惜还来不及,怎会因此生厌?

    在被温运伐安置到温家大宅的一角后,温嫽看他确实不是让她为奴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

    她成了温家人心知肚明提不得说不得,属于温运伐格外关照的一个女人。

    ……

    六月初。

    短短一个多月过去,局势变了又变,以燕城盘踞的大司马,占领了越来越多的城池,连衢通郡,短短时间里也几番易主,在温嫽不知道的时候,如今为大司马所踞。

    温家对此最为乐见其成。

    因这个这月月底家中小妹便要嫁谢姓!

    虽这个谢不是大司马本人,可对方终究是谢,这就代表温家走了最对的一步路。

    温家为此对这门亲事越发看中,就等着这月月底即将到来的吉日。

    ……

    月底至,成亲吉日如约而至,温家门前宾客如云。

    这番锣鼓喧天的热闹,连远居温宅犄角旮旯的温嫽也听到了。

    望了望那边,她成亲那日好像也挺热闹?只是,当时真心为她庆贺之人,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她的阿父阿母已经不在,没有人为她出嫁高兴。

    她所嫁的那个人,因两家天差地别,他的家人也不为这门亲事高兴。

    而如今,短短半年,她又变成了丧夫的寡妇,王懈籍跌下山崖死去。

    世事难料。

    ……

    温谢两家成亲的事,正好驻扎在亳圾郡的谋士羌申,夜观星象后,溜溜达达来到大军主帐,说:“主公,谢家有喜。”

    被唤作主公的男人抬了乌眸。

    他一身薄披风加身,黑目冷峻有神,眉峰间是森森然的寒意。

    男人凝几眼谋士羌申后,慢条斯理抬了凌厉的下颌,“羌公何出此言?”

    “温谢两家添喜,不月便有新丁降生。”

    谢家又添一名新丁,可不就是喜事?如今乱世,最重要的就是人啊,羌申弯了嘴角。

    “谢惝?”谢屹支问。

    谢屹支只记得族弟谢惝正是这几日好像要成亲。

    羌申点头,“正是谢左尉。”

    对方年轻才俊,和温家女正是门当户对。

    谢屹支敲敲桌面。

    他为人还算大方,几息后,往后微靠,道:“我不在燕城,羌公具封信回燕城,让从我私库中取尊送子观音,贺族弟新婚之喜。”

    能为谢家添丁,那也是功劳一份。

    羌申点头去办。

    并忽然插嘴,“主公,您也该考虑子嗣与后代了。”

    连这一辈最小的谢左尉都成亲了,已经二十有五的主公,也该给燕城的谢宅添个女主人了!

    如此,谢家才算真的后继有人啊。

    谢屹支不以为意瞥瞥他。

    他倒也不是抗拒,娶妻生子没什么好抗拒的,他只是一直没那个看中的人罢了。

    真有能让他看中的,娶妻生子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羌公又看中哪家的女儿?”

    每回羌申打听到哪家大姓有合适的女子,都会突然和谢屹支叨叨这事,谢屹支已然习惯。

    单臂持着剑,目光索然的望着羌申。

    羌申:“衢通的卢家女,主公不如见一见?”

    “卢家还有幸存?”不是被娄傅打的已经死的死,残的残?

    衢通的大姓就没有一个结局是好的。

    就算是后面残余逃跑的王家人,也被娄傅盯上穷追不舍,俱是身首异处。

    羌申知道主公是误会了,这天底下不止一个衢通郡,还有一个衢通州呢,他指的是衢通州的卢家。

    “是通黎卢家。”

    衢通州那边,卢家世代聚居的地方就叫通黎。那边的卢家人,也通常被人唤作卢通黎。

    谢屹支言:“那边属于娄傅的势力。”娄傅不敌弃了衢通郡后,就奔去了衢通州。

    羌申:“以主公之能,拿下衢通指日可待。”

    谢屹支听笑了。

    但羌申这句话说对了,他下一步的目标,确实是衢通州。为此,也正好需要和温运伐商量一件事。

    如今温谢两家是儿女亲家,这事到也撞的正是时候。

    “卢家的事押后再说。”

    谢屹支不紧不慢,“羌公帮我再送封信去温家,我见见谢家这门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