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眼着迷

    1 一眼着迷 (第3/3页)

子不等人,他们便索性在机场附近先用晚餐,再叫了两部的士。比预计将近迟了两个钟头,终于坐上去宿舍的车。

    成全小情侣单独分在一起,许织夏他们三人坐一辆。里斯抢先钻进后座和许织夏一块儿坐,气得芙妮骂骂咧咧去了副驾驶。

    车厢昏默,人易困顿,但时不时有夜风带进车窗,才不至于睡过去。

    漫长的航班以及时差,他们此刻都有些疲倦,芙妮在前座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又要等了,也不知道半小时能不能到。”

    司机师傅随口回应了句“唔塞车嘅话应该可以”,芙妮不明白粤语,发出一声疑惑。

    许织夏收回视线,替司机向芙妮解释:“不堵车能到。”

    芙妮一下来了劲,惊喜说:“亲爱的,你居然还会粤语?”

    “……我猜的。”许织夏轻描淡写过去,不多说明。

    的士忽刹,许织夏搁在自己和里斯中间的背包骤地扑出去,摔出一本记事本。

    是本古旧的雾霾蓝布艺日记本,封皮手工缝着一些很萌的儿童刺绣小图案,右上角用粉色的线绣着几个字——

    “小尾巴专属”。

    许织夏神情罕见惊慌,忙俯身去捡,里斯的手伸下去,快她一步拾起。

    里斯借着窗外的反光扫了眼日记本,带着挑逗的意味笑问:“这是你的日记吗,小尾巴?”

    换个女孩子,或许会因他的撩拨而心动,但许织夏是例外。

    她只有羞恼,日记本一把夺回自己怀里,小臂还不放心地往上抬,把封面的字挡得严严实实,虽然为时已晚。

    这多此一举的动作显得她更加有意思,里斯望着她的笑意更深。

    “别这么叫我。”许织夏皱着眉,有过克制,但语气依然不太善意。

    她无话可说,飞快把本子塞回背包深处,闷闷低下声:“这不是你该叫的。”

    芙妮乐呵呵拱火:“哇,我们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也有被女孩子嫌弃的一天,江南的女孩儿生气都这么可爱的吗?”

    里斯略懵:“……我刚刚说错话了?”

    “显而易见。”

    里斯目光流转在许织夏身上,想着为自己的过失道歉,但许织夏已偏过脸看向窗外,背包抱在自己腿上,不欲搭理任何人的样子。

    车窗外的风把她顺亮的黑发从身前吹开,小吊带牛油果绿,外面是件很薄的透色白针织外搭,天鹅颈和单薄的肩背都有种清冷气,显得她像面柔脆的镜子,一碰就会破碎。

    里斯没想到,会有女孩子连个背影都让他心软,责怪再莫名他也无从发作。

    面对情场上难得的失手,里斯一时摸不着头脑,挠挠耳朵,极其诚恳地向芙妮发问:“在中文里,小尾巴是某种禁忌词汇吗?”

    芙妮嘲笑他:“别祸害我们夏了,当心她家长收拾你。等你能帅过纪老二再来泡妞吧。”

    又是那个男人。

    里斯头疼:“你一定要随时提他吗,My dear,他身上就好像有剧毒,谁碰谁死!况且他们玩养成的男人,都有病态情趣。”

    “男人不坏女人还不爱呢,谢谢提醒,我是成年人。”

    “好吧好吧,那我就再提醒提醒,你们这些小姑娘,和他八竿子也打不着……”

    许织夏心头千回百转,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手肘抬到车窗上,枕着胳膊眺望车外。

    港区夜景靡丽,到处是光的碎影,时不时经过水域,都能看到荡着的渡轮。

    情绪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得更猛烈了。

    车窗外的风迎面吹了一路,许织夏不知不觉睡过去,但在车上睡得浅,芙妮一声雀跃的“我们公寓下面居然有吉野樱”猝不及防压过耳机里的声音,她就醒了。

    许织夏惺忪睁开眼睫,芙妮口中的“吉野樱”便入目。

    的士不知何时开到了一段“樱花道”,花树开得很繁盛,两侧顶端的细枝绦探出半拱的弧度,差点穿插到一起,空出一条狭长的夜空。

    今夜有风,白里透着半透明粉的花瓣雪一样阵阵飞落,氛围宁静又温暖。

    她发丝在脸旁扬落,白色耳机一只脱落在手臂,一只还塞在耳朵里,几片花瓣被风卷进窗内,落到她牛油果绿的小吊带上,又蹭着她锁骨的肌肤下滑掉地。

    许织夏眼睫忽颤。

    那不是垂丝海棠吗?

    港区冬季冷不到哪儿去,难以实现低温春化,不适合敏感的海棠生长,何况还要开得艳。除非花大价钱租下冷藏库一整个冬天,再在春天特地照料,才有可能在这里看到江南的海棠短短开花几日。

    谁会这么有钱又有闲。

    许织夏下巴压着手背,趴在车窗上,人还迷迷糊糊的。

    “嚯,那台黑武士酷毙了!”里斯振奋接话,浑身起了劲,男人对好车都眼尖。

    芙妮好奇地探出身张望。

    一台布加迪黑武士超跑停靠在前头的花树下,敞篷已关,无疑是在这儿停泊了许久时间,车顶部和前盖都落了不少花,在路灯橙黄的光照下,如同铺了层疏松的粉雪。

    不过车里有人在。

    右舵驾驶座降着窗,车主人一只手随意扶着方向盘,腕部名贵的鳄皮腕表反出细闪,右胳膊横搭出窗外,黑色暗花衬衫袖口往上不规矩地翻折着几褶,挂出一只青筋分明的手,和一截紧致而有力量的小臂。

    他手头夹着支烟,没有点火,指尖慵懒垂悬着,半分劲都没提,带着藏锋敛锐的松弛感。

    车厢里暗,只能依稀识别出他耳上的兽面耳骨夹。

    许织夏趴在窗边,的士就要经过那台车子,车里的男人正也侧过脸,向外瞥出目光。

    “唔……”

    有一朵摇摇欲坠的海棠花被风晃断花梗,忽而从枝头砸落,落花不偏不倚打中她的鼻尖。

    许织夏倏地反射性闭眼,皱了皱小翘的鼻子,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就在那个瞬间,两车擦肩一闪而过。

    前后不过一两秒。

    “你不是老古板啊,是对今宝没有那样的感觉?又或者是自己养大的没瘾?”

    耳机里听见这句时,窗外交错的光影正掠过男人那双黑蓝色深沉的眼。

    静静凝望片刻窗外空落恶景,他才敛回目光,阖目仰靠,那支烟还在垂悬的指尖无可无不可地转玩着,语气冷淡警告。

    “我骂人不好听。”

    “别这样,二哥,我懂,又打给你不是催你回来,我只是想看看——”

    陈家宿字里行间带着几分不揭穿的笑意,以及几分视死如归:“看看你能道貌岸然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