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故人不在

    9 故人不在 (第2/3页)

于这小孩儿,不吵他就都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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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灯具依旧像个摆设,但白日有阳光,能照亮屋子里每个黑暗的角落。

    纪淮周在睡觉,躺的还是昨晚打的地铺。

    楼下和院子里都静得没有声响,许织夏坐在床沿,听着他的呼吸,有时看看窗外,有时看看他。

    他睡着后就一直僵着眉骨,眉心紧皱。

    或许记忆全是灰色的,哪怕是做梦都想象不出能让人放松精神的愉悦的事。

    冗长一段时间过去,太阳像是电量不足,光从明媚渐渐降暗,天黑下来,窗外变得很阴沉。

    许织夏屏住了气,心慌慌的,她滑下床,静静走到纪淮周边上,挨着他在地上坐下来。

    纪淮周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腿边挤着一小团黑影,再看细了,意识到又是这小孩儿抱膝蜷曲在那里。

    真就长他身上了,醒着要跟,睡着也甩不开。

    纪淮周疲惫地阖回上眼,拖着鼻息,刚睡醒的声音带点烟嗓的感觉:“我长尾巴了?”

    许织夏回头,发现他已经醒了,这才出声,低低道:“哥哥,天好黑。”

    纪淮周能从声音里听出她在害怕,但他选择沉默。

    不然呢,要他哄么?

    又有谁来哄过他。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要什么,高浓度的酒,一个拥抱,还是能一了百了的枪。

    几乎是被流放在港区的这些年,治安混乱,形单影只,他学会了打架斗殴,学会了让人闻风丧胆,没学会哄人。

    纪淮周默不作声,起身下楼。

    这个房子无论楼上楼下都是空空的,没几件家具,摆前屋中央的四仙桌就很显眼。

    桌上丢着些零散的物件,以及一袋吐司。

    纪淮周用腿勾近一把椅子,往后一坐,人懒洋洋靠进椅背,捞过吐司袋开始拆:“什么时候走。”

    他坐着许织夏都不及他高,无声站在他旁边,指尖刮着自己的手心。

    “今天不走?明天能不能走?”纪淮周递她一片吐司,无悲无喜问:“赖我这儿等谁呢?”

    许织夏接过来,手指头捏着吐司边,过了会儿,很小声地说:“我想等妈妈……”

    纪淮周又拿出片吐司,闻言顿了一下,没讲话,大口撕下半块吐司,脸部肌肉咬合拉扯着紧致锋利的下颔线。

    剩下的半片吐司纪淮周没继续吃,他垂着眉眼,过半晌,突然说:“关我什么事。”

    他扬睫,目光裹挟着几分残忍的尖锐,盯进她的眼睛:“你现在就两条路,要么跟那个阿姨一起生活,要么回儿童院去。”

    “你妈妈不要你了。”

    四周昏暗,可到底是白天,和夜里不同,没有黑得暗无天日,还有亮度弥散在空气里,只是有些朦胧。

    许织夏低着头,听到那句妈妈不要她了的瞬间,她眼底悄悄泛出一圈红。

    纪淮周偏过脸,敛回部分视线,只用少许余光瞅她:“还有,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该怕的是我,趁小命还在赶紧走。”

    他没心思再吃,丢下半片吐司。

    “自己爱待哪儿待哪儿,别跟后面妨碍我。”纪淮周站起来,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听懂了么?”

    没有恶声恶气,他甚至近乎平静,但态度是冻住的,像坚冰,有着能和凶画等号的冷漠。

    他从来就不爱好好说话,不过此前都是爱搭不理,不着调的,让人觉得只是空架子,他并没有所谓。

    所以在那个钝感的年纪,许织夏还是会赖着他。

    可这回他明显认真了,认真得吓人。

    哪怕是许织夏这样单纯的小朋友,都有点不太敢纠缠。

    “嗯……”许织夏鼻腔逸出淡淡的哭腔,瓮声瓮气,却又很温顺。

    纪淮周瞧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离去。

    木楼梯连续嘎吱几声,接着楼上的门砰得关响。

    许织夏不再跟着他,只是一直静静望着,直到他背影消失在二楼的黑暗里。她垂下脑袋,看着手里的吐司,慢慢咬了一口。

    她孤零零站在一楼晦暗不明的前屋里。

    外面天阴着,但屋子里更暗,于是她朝亮堂的地方走出去,蹲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小口地吃着他给的那片吐司。

    “喵呜……”

    一丝几不可闻的叫声。

    许织夏寻声抬起小脸。

    院门没关严实,门口的墙头青瓦下,有一只小奶猫,背上有一块心形的橘花。

    它也是孤零零的,四处嗅着,似乎是饿了。

    许织夏新奇地眨眨眼,小猫的眼睛圆溜溜,汇聚过来,一人一猫对视着。

    纪淮周进了那个堆放纸箱的房间。

    木书桌抵着窗,窗户支开了,窗外临着河,河水在灰蓝色的天底下,像沉浮着一层银色鳞片。

    他拿起桌上那叠图纸。

    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手绘的航模制作图,阴翳的云团密集,天光越来越模糊,逐渐撑不住眼前复杂的铅绘痕迹。

    不知过去多久,河面的鳞片一圈圈荡起波纹,上空蒙着薄薄的水雾。

    又下雨了。

    春雨连绵,还真是烟雨江南。

    远离城市来到这儿,纪淮周就没想好好过日子,住进来前没叫人装电表箱,用不上电。

    那时候时兴滑盖手机,哪怕他用的是国外高端品牌的智能触屏,也不带有手电筒功能。此刻整个房子里,能照明的只有一盏烛台。

    翻着看了几张,没什么心思,纪淮周把图纸丢上桌,桌上的手机正好亮了屏,是周清梧的短信。

    纪淮周没去看,只是留意到屏幕上的时间。

    下午五点多了。

    他后倚进靠椅里,状态浑浑噩噩,仰着脖颈,一合上眼帘,面前就浮现出那小孩儿的脸。

    半明半暗中,她满眼委屈,但是不哭也不闹。

    她越懂事,纪淮周心情就越烦躁。

    蹙着眉闭目了几分钟,他睁眼,翻出只打火机,指腹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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