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故人不在

    10 故人不在 (第2/3页)

  她一边等他醒,一边呆呆地想,周清梧允许她在这里住几天。

    几天是几天啊?

    她安安静静的,很小心,但或许还是闹出了些动静,没多久纪淮周就醒了。

    许织夏捏着只小花朵发圈,眼巴巴望他:“哥哥,我不会编辫子……”

    一睁眼她就在面前,纪淮周不再意外。

    没想到的是她已经自己穿好了鞋子,换上了干净的粉白系连衣背带裙,那只藕粉色垂耳兔立体玩偶双肩包正趴在她的背上。

    俨然一副等着他送自己去上学的样子,不用催促就都准备好了,一点不麻烦他,还算省心。

    除了黑蓬蓬的长头发还披落身前。

    纪淮周坐起身,惺忪地瞥了眼发圈,倒没有凶,只是略带点儿起床气,醒时不久的鼻息慵懒:“你要是敢让我给你编辫子,我就把你丢出去。”

    他又不是亲哥,还得管她编辫子?

    纪淮周抓了两下凌乱的狼尾发,捞上要换的衣裤去向卫生间。

    许织夏望着少年远去的高挑背影,又低头看了会儿手里那只漂亮的小花朵发圈,随后乖乖放回了手提袋里。

    早午间天光正好,相比阴雨的前几日升了几度温,太阳照在皮肤上热烘烘的,已有了几分即将入夏的感觉。

    今天晴热,纪淮周压了顶棒球帽,没穿外套,只套着件军绿无袖坎肩上衣,黑色工装短裤及膝,胳膊和小腿露着,冷肤色,精瘦修长,肌肉线条绷实流畅。

    他手揣在裤袋里,没了袖子,许织夏便拉着他手腕。

    她穿着背带裙,背上背只藕粉色垂耳兔,两步抵他一步,跟着他走在长巷子里。

    街头巷尾或桥岸的岔口,总有几个穿棉麻衣衫的姑婆坐着闲聊,见他们经过,都不禁窥视,悄悄打量。

    哥哥看着孤僻阴暗,有野性,不好惹。

    妹妹很小只,胆子也小,样子漂漂亮亮的,乖巧地跟着哥哥,看着就讨喜。

    兄妹一只狼一只兔,对比实在鲜明。

    “也不晓得给妹妹梳下头发。”

    “这又是谁家的小少爷……”

    姑婆们窃窃私语打听起来。

    纪淮周先带着许织夏去了镇子口的早茶铺,要了两屉烧麦,给她加了瓶牛奶,自己却用一听冰镇汽水刺激大脑。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性死亡,像个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刽子手。

    再到修齐书院时,蒋冬青高高兴兴迎进他们,招呼他们当自己家,随便坐。

    纪淮周本就不是个会来事儿的性子,从不屑说客套话。

    开放堂屋口,朝着天井摆了把藤木摇椅,他往那儿一躺,自己闭眼睡去了。

    蒋惊春听见声儿,握着本硬笔书法纸从里屋出来,精神饱满:“囡囡来了,来,咱们先学硬笔,再练毛笔。”

    “孩子才五岁,字形笔画都还认不全呢。”

    “生日一过就六岁了,夏至,没几天了,清梧说过的。”

    蒋冬青白他一眼:“六岁也得先识字!”

    接收到老伴递过来的暗示的眼神,蒋惊春如梦初醒,想起许织夏过去是在港区,儿童院肯定不教简体字。

    他立刻往屋里回去,“等会儿,阿公去换两本书。”

    除纪淮周之外的所有人,在许织夏心里都是生人。

    她想赖在纪淮周身边,不过阿公阿婆丝毫没有儿童院护工和老师的可怕,反而慈眉善目,流露出的温柔和呵护,让许织夏没有特别抵触。

    最关键的,还是少年就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见他不走,她才犹豫地坐过去学习。

    陶瓷水缸里嬉戏的小锦鲤甩出难以捕捉的声响,墙头青瓦上偶尔会有小猫无声走过,一曲江南小调从远方茶馆婉转进院子,四周一片安逸。

    趁着许织夏温故,蒋惊春起来活动活动,取了小半碗鱼食,走过摇椅:“年轻人,不无聊吗?”

    纪淮周仰着颈,动也不动,太阳光晒到帽檐上,在他的眼皮落下一片阴影,显得他更像个没感情的死物,不冷不热。

    蒋惊春信步到水缸前,闲散喂着鱼:“想看什么书,我给你拿一本?”

    照纪淮周的脾气,绝无可能搭这话。

    他懒得理人的时候,多半他心情还算好,平时一出口,每个字都冒着针尖。

    便如此刻这样,冷淡吐出几个词。

    “Eight Million Ways……”

    他嗓音低沉,慢悠悠又有点欠,声音像滚动在喉咙里,英语发音太过地道,每个词都溢着拖腔带调的苏感。

    顿一秒,又继续:“to die.”

    蒋惊春回头瞅了下他,不慌不忙把手上的鱼食喂尽,而后回到里屋,过了两分钟,他拿着本书走回来。

    他用书脊碰了碰纪淮周的胳膊,尾音略扬“嗯”了一声,示意他拿去。

    纪淮周半揭眼帘,眼皮子底下一本英文原版的《八百万种死法》。

    这书当时国内买不到,那时中译版也不曾问世,他就是有意刁难,存心让人受气,倒没承想真有,还给他拿来了。

    他抬眼扫过去,目光在蒋惊春脸上略微停了会儿,难得伸手接过了书。

    “书里的话看看就好,那是别人的价值观。”

    纪淮周抵着封底一转,书像篮球一样在他指尖旋转起来,有点沉,转了几圈就要掉,被他用掌心托住,又百无聊赖地抵上手指重新转动,如此反复。

    或许是觉得这老爷子挺有趣,他兴味索然,但还是赏脸搭了句腔:“我的价值观就是等死。”

    蒋惊春不在意打趣:“小小年纪,这么消沉,是天气不够好?”

    “好啊,”纪淮周颓懒转着书:“是个去死的好天气。”

    中国人忌讳死亡,越是忌讳,他越是要故意踩雷区,蒋惊春早看出他是找茬,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油盐不进。

    观察他片刻,蒋惊春眼底流露出一丝洞察人心的笑。

    “是不想活,还是不想这么活?”

    那本书顿时在纪淮周手上转停,封面刚好正着。

    恰在此时,灶间里的蒋冬青唤了蒋惊春一声,说是要炖腌笃鲜,柴火不多了,叫他去隔壁借点。

    蒋惊春应了句,但没立刻去。

    “棠里冬天会下雪,不尝尝腊月的冬酿酒可惜了,”蒋惊春拍拍纪淮周的肩,没劝他好好过,只似是而非地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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