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天 第13节

    见春天 第13节 (第3/3页)

前,放不开,张晓蔷见大家不好意思,撩头发的撩头发,捂嘴的捂嘴,她一马当先,挺爽快地把手里东西往前台一放,说:“学霸,那就帮我们付了吧。”

    只有江渡,还站在镜子附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王京京激动的不行,拽她往前:“快,魏清越要付钱,咱们也过去。”

    江渡不动,急的王京京热锅蚂蚁似的乱抓,往她手里塞:“就买这个圣诞帽好了,你戴好看。”

    “我不要。”江渡轻轻推了回去。

    “哎,你们俩快过来,一会儿大款就跑了。”张晓蔷笑着招手,旁边,魏清越的目光也望过来,灯光投影,他的睫毛微颤。

    张晓蔷催她:“江渡,你挑一个吧,大家都挑好了。”

    是的,大家都挑了,魏清越给每个人都付了钱,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江渡此刻不知哪里冒上来的固执,她不要,她不要这种礼物,更何况,她根本不喜欢圣诞节这种节日。

    江渡只是浅笑着摇摇头,然后,手在王京京背后一推,自己先走出了精品店。从魏清越身边过时,她察觉到男生的目光直直落下来,像雪一样,轻盈无声,可江渡快要哭了,她知道这可能是她高中生涯唯一跟他真正有点来往的机会——他付钱得到的礼物,可以珍藏一辈子。

    但那偏偏又不是自己想要的,跟大家混一起,面目模糊,他日后都不一定会记得2006年的圣诞节,慷慨地给女生们买了点小礼物。

    江渡就是怀着这种巨大的遗憾,走出的小店,冷风肆虐,残留着雪后的凛然。

    背后,是店里挤动的人群,和欢声笑语,可并不属于她。

    晚自习更乱了,班长跑到讲台前敲了好几次桌子。人心躁动,不知道谁剥了橙子,教室里窜出一股清新的果肉香气,大家正在分橙子,林海洋过来给江渡一块,很大的一块。

    王京京则摆弄着她挑的玩偶,不忘问江渡:“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那么难讲话,你看,学习委员都劝你了,你还不给魏清越面子,回头那群女生该说你端着了,哎,我猜肯定要这么讲你。”

    也许吧,有一点端着的成分,但不知道有多难过的那种。江渡不说话,笑笑,认真吃起橙子,酸酸甜甜遍布味蕾,她心口堵得慌,有种吞咽刀锋的感觉。

    “好吃吗?我再给你们两个。”林海洋又丢来两个橙子,不小心砸到玩偶,气得王京京立刻把橙子扔回去。

    林海洋说:“干嘛呢,你不吃江渡还要吃呢!”

    这两个冤家,跟斗鸡呢,没一天不支棱着膀子掐架的。江渡吃的一手发黏,教室又是一派无心学习的光景,她索性出来。

    风是黑色的,空气干冷,她把嘴巴藏在围巾里,从一班门口过时,迅速张看一眼,好像,也有点乱乱的。

    她去的综合楼,那边人少,校园里还有三两人影,偶尔忽然爆出一声笑,又短促结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打闹。越是喧嚣,越是觉得冷清,江渡想起除夕夜她在表姨家的窗户那看万家灯火的情形,客厅里,表姨一家人在看春晚,她早早回房间,听那些断续的笑声,心里就像一直落凄凄的雪,下个没完。表姨其实对她很好,很热情,但她没归宿感,自己是客人,她想,应该没有人喜欢大年夜外人在自己家出现,所以,她不会留客厅,水都很少喝,避免去厕所让人觉得家里多个人晃动。

    等到外婆说她可以回去了,她立刻往家里跑。

    下周就是元旦,外婆外公总是把元旦称作阳历年,阳历年一过,离过年就不远了,又要长大一岁。

    江渡满脑子有的没的,站在综合楼前,发现两边花圃里的花草早冻死了。

    “江渡。”有人喊她。

    少年高挺的身影在路灯下,有点晦暗,江渡错愕地看着魏清越,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像你,果然是你。”魏清越走过来,他好像一只路过蜻蜓,在这作短暂驻足。

    男生身上有没散干净的烟味儿,江渡知道,他一定是在哪里躲着吸烟。

    “我来洗洗手,刚吃了橙子。”江渡不自然说道,两手支着,挺冻手的。

    魏清越露出笑意:“跑这么远?刚才,你怎么不挑个礼物?”

    猝不及防被问起,江渡显然没准备好,仓促间,说:“我对圣诞节没什么感觉,没喜欢的礼物,还是不要浪费你的钱了。”

    “这样啊,我以为你们女生都喜欢小玩意儿。”他稍作回想,终于记起点什么,“你笔袋上不是也有挂件?”

    是那只翠迪鸟。

    江渡不知道怎么说了,解释起来,好像要说很多。她沉默几秒,有点闷闷地开口:“我有的东西不喜欢而已,但也有喜欢的东西。”

    魏清越好像也没在意这个事,他轻轻抽了下鼻子,呼出团团白汽,说:“麻烦你帮我捎封信,给,”他停顿片刻,“给王京京,你同学。”

    分明有什么东西,炸裂于眼前,好像漫天的星辰爆破,江渡有一瞬的目盲。她一抬头,看到魏清越身后广阔的天幕,其实,并没有星星,是她的错觉。

    就像,她从没想过魏清越会回信。

    江渡直愣愣地看着男生,忽然之间,就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酸楚,他回信了,写给王京京。

    “不方便吗?”魏清越的语气还是那么自然。

    她僵硬地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要是不方便,我再……”

    “我方便!”江渡忽然急促地打断他,她低下头,扯了扯围巾,尽量不让魏清越发现她的异样。

    “多谢,”魏清越又跟她开起玩笑,“这样的话,我更该买份礼物送你,毕竟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