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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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车间会议上,他多次给干部们宣讲的理论,是他在岗位上逐步悟出来的,就是每个干部都要有多看一眼、多走一步、多叮一句的意识与行动。多填补一块纰漏,就会给事故的发生,减少一个机会。道理比较简单,要让每个干部做起来并不容易。他在管理中,首先对车间干部履责考核严格起来。从指导司机到机车队长再到每个副主任,个人的月度写实情况,他一一过目,结合工作成绩打分写评语。这项考核工作,原来一直是分管人事副主任主抓,因为他资格最老,人缘也好,关系也多,大主任又不想缠手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副职做这项工作,角度不一样,又有他个人考量,严格程度两说,他看准症结所在,就把这事扭了过来。
活动深入开展,全局干部职工劲头正足,铁路局在最后冲刺的节骨眼上,下发了《实现安全年奖励工资的通知》,决定在路局实现跨年度安全年后,按百分之一比例,给职工奖励一级工资;对期间发生事故,影响路局安全成绩的责任者,考核下调半级工资。上级的文件,给大家承诺了块蛋糕,也是头回,严厉地提出了发生事故后,降工资的命题。这在职工队伍里,引起了热议。
全局安全目标顺利实现后,接下来就是兑现奖励的事,虽说名额很少,大多数乘务员沾不上边。但咋样做到公平公正和公开,每个人都瞪大双眼,拭目以待,看新任领导如何拿捏。对申学锋来说,办好这次奖励工资的事,不亚于当前车间保安全的难度,弄不好的话,会影响多数职工的积极性。前几年“考工升级”工作,每次都叫车间领导头疼,上边一句话,定个基调,下边干活的人,得搭台唱完这出戏。那阵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从早到晚就没个完。
这回这事,恐怕更难。铁路局政策有了,段上也出台了相应的落实细则,段领导会议上决定倾斜运转车间,一点五比例给车间分了九个名额,而且下放权利,是否分劈成半级,完全由车间确定。车间就是订出了细则的细则,直接面对职工,还是不好操作,关键是要拿出几条大多数职工认可的硬杠杠来。申学锋办公室一墙之隔的段统计室,有一帮不好惹的娘们,尤其是那位个头最低、嗓门最高、最爱抬杠的吴荷茜,她是段统计室主任。在她的影响下,五六个清一色的娘子军,都像从小吃辣椒长大的辣妹子,辣味十足。大概是应了那句“近朱者赤”的古谚,她们骨子里渗进很多豪放的性格。这不,早早的,办公室里就议论开了:
“哎,主任,这次你老公没问题吧。”
“谁知道呢。”
“如今这物价,谁做梦不盼涨工资啊!”
“咱家哥,可是呱呱叫的火车司机。”
过去把这个办公室分给他,考虑的是他线上跑的多,办公室呆的时间少,隔壁的噪音影响不大。现在他早都习惯了,没有隔壁的叽叽喳喳,差不多就跟听不见机车鸣笛声一样,心里反倒有点不安宁。原主任升迁后,两名资深的副主任催他归位,说是那间朝阳还安静。他让保养副主任搬了过去,主要是照顾他不太好的身体,都是师傅辈的人,这样几个主任的心里,都会平衡些。
申学锋在车间组织开了两次专题会议,大家充分酝酿和讨论,最后以投票的形式,决定车间九个名额全部分劈开来,这也正是他的初衷。同时,对段上在出勤、安全公里、防止事故等方面的规定,又进行了细化。在这基础上,对符合条件的乘务员,组织进行理论考试和实作考试。然后,加权各项成绩,从最高分依次圈定十八个名额。奖励工资方案一公布,受到上下一致认同,大段长很快召见了他,内容有二:一是表扬他说,这钩活干的漂亮。二是提醒他说,后面筛选的工作量较大,这节骨眼上,千万不能放松线上的安全卡控,尤其是对关键人的帮促。要学会两手抓,两条腿走路,把好事办好。
从段长办公室出来,刚上二楼楼梯口,就听见统计室里传出来的议论声。
“吴主任,车间把名额全部劈开两半,咱家大哥肯定是没悬念了,这回。”
“我想也差不多,他一直是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跑车,去年还是段上的先进呢。”
“那还不是你管教有方,空了给我们传授传授高招。”
“啥高招,对男人,要呵护,人前给足面子,但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发现毛病,关起门来收拾他。”
“这回咱家大哥涨不上工资,一起去找隔壁申主任,得理论个一二三。”
这帮娘子军,真是练成了满嘴的功夫,一天到晚噼里啪啦手上不停点,嘴上也是叽叽喳喳不停息。说实话,在业务上,也是没啥挑剔的,分局和铁路局技术比武中,经常能拿个名次回来。
“快走吧,媛媛一个人在家呢。”隔壁房间里,吴荷茜的丈夫又接她来了。
“不着急,上了一天的班,坐的难受。你看我的头发乱的像个疯子。”
她一边对着门后的镜子,梳理着乌黑的头发,一边问道:“哎,老公,这次涨工资有信心没?”
“难说。出台的政策倒细致,但也复杂,稍有差池,难得圆满。”
“瞧你这出息,战鼓没响,你先怯场。段上这回好像来真的了,确实能做到文件里写的那样,有没有你,咱都没啥谈嫌。不过你看现在这社会,后门越堵越大,透明度越喊越少……”
“你老是这样,张开嘴,就没边没沿。”
“我就不喜欢,你这被老鼠还小的胆子。”
“人生在世,干好自己的活,其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了,这才是你不当指导司机的根源吧。缺少爱心的家伙。走,回家。”说着话,拎起包,用她空着的右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一周后,综合评定结果出来了,吴荷茜丈夫的成绩,偏偏以三点五分微小的差距,被拦在了十八个名额以外。连申学锋都为他惋惜,但大家订的规矩,大家都得遵守,毕竟名额有限,只能奖励给佼佼者。在机务段,这是头一回,这么严谨细致地对待奖励工资。很长一段时间,在乘务员队伍中,大家都羡慕的叫他们“十八勇士”。
这天下午,申学锋在办公室值班,正在看分局下发的防洪演练文件,隔壁办公室清脆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接着从无缝的墙壁里,穿过来她的声音:
“喂,我是小吴。请问找谁呀?”她的快嘴,老是先问对方。
“荷茜,我是申英。”
“噢,听出来啦。你好久没来电话了,小家庭就这般的甜甜蜜蜜。”
“我问你正经的。”
“我啥时候变得不正经啦,老同学。”
“听说你老公没涨上工资,那么优秀的男人。”
“说明他努力不够呗,又不是我最近要的多了,影响了他的精神头,这点你不用疑问,我实话实说。”
“你这张嘴,我快受不了了。”
“我都想开了,有它,咱也富不到个万元户。没它,咱也穷不到揭不开锅。就是七八块钱的事,人家中午油泼面里放一把小白菜,咱放半把就出来了。只要当官的按规矩来,涨不上,只能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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