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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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相处、合力共建的氛围。整个活动,通过对系统知识的穿插介绍,还使大家进一步领悟到香港回归的重大意义。

    楚大泉倾力而为,开创了宣传工作新天地,也成就了自己,时隔不久,就被提升为检修厂的副书记。次年开春,上任伊始,适逢古都电影制片厂选定检修厂,作为拍摄电视连续剧的外景地。剧名叫《东方潮》,是反映国企改革的题材。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没想到的是,编剧竟然是他的文学偶像,也曾经是铁路工人,后来成为铁道报记者,再后来成为古都电影制片厂专业作家,名片上还有一大串头衔。楚大泉先做了自我介绍,对仰慕已久的老师的到来,喜出外望。什么场地协调、安排群众演员等具体的配合服务工作,他满口应承。只见老师清瘦的体格依旧,茶色眼镜后面的目光,更加深邃。在拍摄现场,老师就是个不停点的陀螺,一会跟导演交流,一会给演员说戏,一会又在后台的化妆室帮忙。他也跟着前前后后地跑腿,关注着剧情的发展。尤其是那场饭局给他留下了深刻地印记:剧中的企业举步维艰,像小鸡四处刨食一样,好不容易要回来一笔救命款,却被税务局生硬拿走。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直接把工厂的经营,逼到绝路。厂长愤怒之下,掀翻了宴请的饭桌,顿时,碗碟碎得一塌糊涂。刹那间,楚大泉的心灵,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告诫自己说:“我不能做顺流而下的漂叶,应该是一粒掷地有声的雨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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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年,楚大泉的工作顺了,烦恼少了,正欲攒起劲头大干时,老家那头,却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勤快辛劳一生的父亲,病危告急。他接到家里电话,立马要了单位的车,疯一样的往回跑。

    家里挤满了人,姐妹亲戚都在,老娘说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他双膝跪在父亲床前,双手攥着父亲消瘦的手,两行滚烫的眼泪,下雨般打落在衣袖上。连续的叫声,终于把老人家从死神门口,唤了醒来。父亲突然睁开模糊的双眼,拼尽全身力气,朝他笑了笑,说:“你,回,来啦……”后面的话,只看见他的嘴角微动,没了一丝声音。紧接着,歪下一生都不服输的头。顿时,家里哭声一片。送葬那天,孝子身后的送葬队伍,有一里多长,几位大妈抹着眼泪说,没了他,以后请谁摇耧呀。

    父亲是全家的神,一切无需儿女操心,再难再穷都能过。父亲是儿女的山,靠着他的肩,啥时间都稳当又安全。打从小时候记事,他就以为,父亲这座山永远都不会倒,也从来没想过,没有了父亲的日子怎么过。少时离家,到自己有了小窝,做了父亲,却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条硬汉子,未来的日子长着呢。父亲没了,才忽然醒悟,而立之后,对花甲年岁的老人家,关心太少。整天忙工作,太看重仕途,总想着父子间的时间,以后多着呢。却在这突然间,阴阳两相隔,无处话别离。

    父亲在时,想他的时候很少;父亲走了,却常常在梦里记起他的音容笑貌。那时,他们家的门房,在村子那条街中是鹤立鸡群的,屋脊有鸟兽,门前有台阶,大门是用黑油漆漆过的,连门环泡钉都闪着亮光,都是父母多年辛劳的骄傲。父亲是庄稼把式,每到播种时节,他就成了村里的大忙人。乡邻们来找他,遇到家里没人的时候,叔伯婶娘们就用土块,在门面写上“某某家请”的字样,父亲总是忙了这家帮那家。

    小时候,他每年都要跟父亲到潼关姑姑家走亲戚,上百里的路程,还得在渡口等摆渡。每次都是鸡没叫就起来赶路,父亲推着自行车,前后掛得满满当当。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黑咕隆咚的天,坑坑洼洼的路,父亲总是不停地对他说一句话:“脚要踏实,天是会越走越亮的。”记得他上中专后,把校园的生活写信告诉家里,姐姐回信说,父母因儿子在省城读书,在家干啥活都有精神,地里的庄稼长得也特别好。接到每封信,都会张扬着给邻里亲戚说,谁到家里去,就把信展开给谁看,一直就这么地幸福着。

    为了不让他在外面生活上受紧,父亲经常抽空去村里的砖厂打零工,给人家背砖。冬天还算好受,干着活不太冷,夏天就遭罪了,窑里刚出的砖块,滚烫滚烫的。为了挣钱,大热天也得穿上棉袄,还得用凉水把棉袄浇湿,一趟一趟驮着后背上高高的砖摞。母亲送饭当儿,有时也会穿上棉袄吃力地背几趟。生活虽然艰辛,但心劲十足,见人总是乐呵呵的,是儿子撑起了父母的腰杆。

    父亲去世后,剩下孤单单的母亲,生活在老家祖屋里。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给姐妹们好说歹说,才把老娘劝的跟他回到城里。他给在学校做领导的爱人说了这事,爱人开玩笑地说:“你都把老娘接回来了,还用得着给我再汇报。”他也就贫嘴:“单位和家里,你都是领导,啥事不给领导汇报咋成。”“放心好啦,咱俩是一家人,你娘就是我娘。真叫她一个人住在农村,我这心意还过不去呢。”“就说嘛,领导的觉悟,高的太。”

    目睹爱人有板有眼地安顿着老娘的房间,楚大泉打心眼里感谢她的真诚孝敬,感激她对家庭和女儿的精心照料。让他能够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断努力下,也干出了点名堂。心里这样感慨着,再看看头发已经花白,腰身不再挺直的老娘,他记起小时候老家的过年……

    如今,娘来了城里,老家的年没了。儿催娘老,自己从一个碎娃娃,都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有了家业,那有母亲不变老的。哲学上叫自然规律,人类社会和自然界的发展变化,都有它不可抗拒的规律。脑子里想着往事,看见老娘的行动,明显地没了年轻时候的麻利,他的眼眶忽然就有些湿润。在心里嘱咐自己说:“娘哎,你辛苦大半辈子,父亲走了,照顾你的生活,是当儿的责任。但愿在咱娘俩,不,是在全家四口的共同努力下,你能适应城里的生活,快快乐乐,安享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