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7-10)

    第十三章(7-10) (第2/3页)

作,俩人就成了铁路工人。也是前世有缘,打上幼儿园那时起,到参加工作,前前后后少说也换了五六个地方,楞是把俩人没分开。在农村艰辛清苦的日子里,以兄妹相称,又前后分配到电务段,也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很自然地就走到一起,结婚成了一家人。

    刚分到这里的时候,工区有四个人,他俩开始处对象,结婚后就一直在这个工区。站区虽然小,只有四股道,电务设备不多,但它的位置很重要,一旦出现设备故障,可能给行车造成很大的麻烦和严重的后果。这是BC线上一段最特殊的线路,当初,这里本是一座险峻的山体,筑路大军用三百多吨炸药,硬生生炸开了这黄石头的山巅,才修建成了黄石崖车站。站区三面环绕黄石峭壁,一面临崖,两端伸向黑乎乎的山洞。

    过去,站区的职工,只能靠每天一趟的慢车出进,这是唯一跟外界接触的方式。后来,这座山头下面有了公路,职工的出行多了一条通道。但要从铁路下到公路,搭乘过往的汽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出了站区北端,经过一千多米长的隧道,然后得花一个小时,穿过他们在密林里劈开的小道,才能到达山腰间的公路边。山坡是近乎七十度的坡度,在春夏秋三季,山里旺盛的树木,疯长的草丛,常常把仅容单人通过的羊肠细路,封的严严实实,走一趟很费劲。到了冬季,皑皑的白雪厚厚一层,踩下去的脚找不到底,更加不安全。

    工区工作两年后,赵仁奎完全熟悉了站场电务设备性能,岗位的应知应会和应急处理,背的滚瓜烂熟,干的得心应手。空闲时间,捡来石头块,他在房后围了块三扁四不圆的地,三十多平米的样子,想自己种点菜,给单一的生活添点乐趣。他的行动,引起了全站区职工的兴趣,都动手弄起了自留地,但这原本就是一块石山,一粒土都没的,咋办呢?大家围坐一起想办法,有人提议说:这很简单,给段上打个报告,运一车土进来不就完事了。有人就反对说:你想的美,运输任务这么紧,路局不会为了区区小事,扣下来车皮干这事。那咱就从工会口,提议给沿线职工解决生活实际困难啊。这不是上策,咱们得学愚公移山,凭自己双手,给站区提出几个菜地来。就是这样,站区职工凡是外出,回来时都会想办法捎一袋泥土,日积月累,站区有了小菜园子。

    过去在站区,饮水也是件头疼的事。最早的用水,是从下面车站随慢车捎上来,上世界八十年代,站区职工在山涧寻到了水源,靠钢钎大锤在岩石上凿出一条四百多米的引水槽。九十年代后,才将引水槽改成现在的引水管道,用上了“自来水”。但冬天水管常常被冻住,夏天太旱的时候,也可能断水,厨房里几个50公斤的塑料桶,就是用来存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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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里的晚上,凉风习习,跟古都的酷暑燥热,俨然是两个世界。除了间隔通过的列车,带来一阵轰鸣与震动外,这站区,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浩空中闪亮的繁星,透过窗户数得清的灯光,陪伴着这安宁与清静。李新志最喜爱远离都市的喧嚣,人际的纷扰,他点燃一支烟,在站台上,慢慢悠悠地踱着小碎步。自言自语道:“这环境,灰尘都飞不到。打开本唐诗宋词,或者书法鉴赏,悠闲的翻阅,任遐思飞翔,有多美。”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星空,他又慨叹:“生活在大城市的娃娃们,不会知道,天上还有这么多的星星。”

    在黄石崖站区,车站和工务的职工,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赵仁奎两口,既来之则安之,在这巴掌大的天地里,从年轻小伙熬成了半截入土的人。还成了活化石级的宝贝,整个站区的变迁和人员更替,没他说不清的事。

    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修炼一个人的青春,锻铸一个人的性格。他俩口的工作,就是看管站区十多架信号机,跟紧挨着车站运转室的机械室。见天的巡视,就是一个时辰的事,遇到记表维修,最多也就小半天。赵仁奎是个性格偏于内向的男人,在执行规章上特别呆板,段上的规矩到了他这里,还要再加一档紧一扣。对爱人邵玉兰,他专门定了条制度:除了身体不适,不管刮风下雨,每天巡检必须到位。他就是要逼着她,不能丢了这吃饭的手艺。从工区办公室十多本管理台账,就能读懂他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再从料库悉心拾掇的有条不紊,更能读懂他埋头苦干的老黄牛精神。

    沿线小站的生活,比较清苦,特别单一,长年老三样:干活,吃饭,睡觉。赵仁奎却不一般,他每天都忙的难以落脚,要务弄他的菜园子,要健美他的体型,还要阅读和学习。机械室密密麻麻的继电器,他不但能讲出来它们的功能,还能把位置图默画出来。另外,他还有个爱好,特喜欢朗读清丽优美、沁人心脾的散文,不少的名篇,他熟的能背下来。在他的书架上,李新志看见有余秋雨先生的《山居笔记》,他随手打开的扉页上,用钢笔抄录了这段话:如果把日子看成诗句,那就不怕一次一次的重叠咏叹,看似每一日都相同,却又都不相同,吟咏一次,便多一层理解,更多一份味道。

    邵玉兰是个性格外向的女人,二十多年里,俩人在一个锅里搅勺,不熟悉的人,以为赵仁奎有点“妻管严”。实际上,室外的家里的大小事情,最后全是他拍板。他们的孩子,一直由父母帮忙带着,没事的时候,邵玉兰跟其他女人一样,也喜欢打扮打扮进个城逛个街。站区毕竟太小,车站和工务的女职工,最多的时候也就五六个,多数干几年都飞出了山。生活逐步走向富裕,她也给他定了条家规:每月逛一趟古城,去一回古都。其实,这是两口先天黑里在床上说妥了的事。铁路沿线职工,到段部有全年定期工作票,坐火车方便,虽然身处深山,但离两座城市都不是很远,到古城五六十公里,去古都再倒回俩小时的快车。大山里的蓝天白云石头树林,看了太久,她视网膜的背景,偶尔就想调换一下,变成鳞次栉比的楼房,川流拥挤的人群。其实,这女人的骨子里,是要大城市赶潮流的人们,眼馋眼馋她的美丽性感。

    去年夏初,邵玉兰跟站区的姐妹去古城玩,她们走到那儿,都惹得很多来来往往的男女停住脚步,盯着她。那双修长的腿,被纯黑色泛着亮光的健美裤衬托得妩媚,走起路来,不像舞台模特儿的做作,也不像姑娘尚未成熟的欠缺,更不像多数四五十岁的女人,少了肢体的紧凑感和整体美。差不多用两只手就能围住的蜂腰,敦敦实实地臀部轮廓,还有臀部、大腿、膝盖、小腿、脚腕间滑溜的线条,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出来,叫众多的女人们,羡慕得咬牙切齿。她的上身,穿一件纯白色的开领汗衫,白皙鲜嫩的两只胳膊,如同白格生生的莲茎。在阳光照耀下,晒得有点泛红,更显得韵味盈盈。

    李新志连续跟了几个班,发现了个奇特的现象,赵仁奎在每架信号机前的巡视,打开每台转辙机的巡检,每个脚步每个手势,乃至每个眼神,都完全是前一天的复制,准确地不差分毫,太娴熟老道了。他对电务设备检查不在行,原来在机务段,经常听司机们说走行部“十八步”检查法,讲究的是顺序正确不漏,步伐准确不乱。赵仁奎把日常的检查,也程式化到了这么深刻的程度,真是不简单!来电务段好几年,经常下现场包保,头回看见有这么较真的信号工。

    交谈中,李新志挖掘到了最新素材。原来是俩口春节回老家,那边欣欣向荣的开发新区,完全吸引住她的眼球。他弟弟智奎原来是个体户,时来运转,借着大开发东风,生意大了起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知道他们回去少,二话不说,直接给嫂子买了套白金首饰,给当哥的买了个最新款手机,算是拜年的小礼品。并且恳切请求,要他俩辞职回去做帮手。在兄弟姐妹中,他俩年龄最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最深,当年他到农村插队,弟弟才留在了城里。这几年弟弟的生意好了,就想着外地的哥哥,诚心说服哥嫂离开山沟,回去一起经营公司。邵玉兰被说的心动了,也帮着做工作说:“咱俩在外面漂泊了大半辈子,过去有机会调到段里当干部,你不去,说是没在站区自由,这都清闲的快退休了,总得叶落归根吧。”他当时没表态,她自是喜滋滋合不拢嘴,乐悠悠闲不住腿。从老家一回来,她就三翻五次催他给弟弟去信,告诉这边手续办的进展情况。

    赵仁奎,在工区办公室忙了小半天,记完春检自查台账,见窗外早上照进来的太阳又缩了回去,知道接近晌午,锁上门回到家里,屋里屋外找了个遍,没看见她人影。饭点了人去哪儿呢?下楼径自去了他后院的菜地,暮春三月,日暖花开,微风下,鲜黄鲜黄的菜花,舞动身姿,像是服装表演。嫩绿嫩绿的韭菜,频频有礼,点头笑迎。到了夏天,还有高的茄子,低的白菜,长的黄瓜,圆的柿子。到了秋天,有大补的箩卜,大个的南瓜。即便是冬天,还有胖胖的菠菜,苗条的香菜。这馥郁,这鲜嫩,这恬淡,这静谧,充满着诗情画意。看着,想着,想着,看着,他飘飘然了……

    “呜――”火车一声长鸣,惊飞了菜地边玩耍的山雀,该是慢车进站了。赵仁奎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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