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第3/3页)
清晨鏖战至黄昏,夕阳映照之下,那条河抚郡与陵州之间的狭长走廊之上,战事已经结束。
两侧的密林之中落叶纷纷,被微风无力的刮起,继而又无力的栽落地面。
机关营的前方,又多出了一座由尸体垒成的小坡,这是福州骑军明知突围无望后,临死前的最后反扑,可惜除了留下满地尸体,再也没起到其他的作用。
左骑军和装甲营士卒正在打扫着战场,满地的福州军卒尸体被堆积一旁,还有大批的降兵被集中在一起看守。
熊满和呼延野两人拎着刀来到了一个席地而坐的年轻人面前,年轻人正大口的喘着粗气,肩膀上绑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土黄色布条,胡乱的包裹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不断的溢出布条,浸透了军服,格外刺眼。
年轻人的脚旁躺着邓峰的尸体,战刀插在邓峰的胸口之上,那邓峰专用的宣花板斧掉落一旁,斧尖之上挂着些许鲜血。
熊满看了看年轻人的伤口,松了口气,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修养一阵就能恢复。
“好小子!”呼延野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年轻人的肩膀之上:“小钱,你知道这是谁吗?燕王手下的头号大将,哈哈哈,你可是立了大功,我装甲营真的是人才辈出!”
被呼延野喊作小钱的年轻人疼的龇牙咧嘴:“将军!您能不能轻点!别没死在战场上,倒被你一巴掌拍死了。”
“哈哈哈!”一道道戏谑的笑声从身旁传来,打扫战场的装甲营士卒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原来邓峰在多次救援被左骑军伏击的步卒无果之后,终于准备突围,却不想到头来死在了一个装甲营寻常的士兵手中,临死前他奋力的挥出手中巨斧,幸亏偏了一点,不然小钱的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周奕缓缓行至重甲营之中,静静地看着那壮烈牺牲的四百多士卒,深深鞠躬。
此役要不是他们死死挡在道路之中,怕是最起码这一万五千骑兵是挡不下的,说不准还能抵达陵州战场改变战局。
“卸甲!”
呼延野怒喝一声,四千余士卒燕燕卸甲,同时弯腰。远处左骑军和装甲营数万骑兵默然抽刀,向天而立,以示对死者的哀悼。
陵州城外的战事已经进入尾声,随着燕国亲军的领军将领接二连三的战死,陵州城门紧闭,不再放一兵一卒入城,数万燕国步卒彻底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当有要第一个人丢下武器,跪倒在地之后,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成片成片的燕国步卒放下了武器,垂头丧气的蹲在了地上。
看着终于投降的燕国士卒,右骑军顿时爆发了阵阵欢呼,他们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让自己脱胎换骨。
秦国儿郎皆锐士!
陵州城内,南宫羽罕见的和肖丘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自从肖丘来到陵州,南宫羽一直憋着口气,今天彻底爆发了。
“援军呢!赵王答应的援军呢!还有你的福州军为什么不见踪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五万精锐丧命城外!”南宫羽拍着桌子怒骂道。
他们还没有得到援军战败的消息,所以在南宫羽看来,根本就是赵王没有派出援军,单纯想靠燕国士兵的力量去消耗秦国军力。
如今自己立足的本钱,原本五六万的燕国士卒只剩下七八千残兵败将,再加上城内留守的一点人,才堪堪过万。
这可都是南宫家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一朝尽丧。
南宫羽本来还指望着这些精兵给自己谋一个好的前程,再不济手里握着几万士卒,心里也安心一点,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了空谈。
“南宫将军!”肖丘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怒气,一个降将,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赵王不可能故意陷你于危险境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战况还未查清之前,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你呢!你的骑兵呢!”南宫羽兀自在那喊着。
“混账!你去看看西门外我福州骑军的尸体!五千骑死了个干干净净!在这嚷嚷什么!”肖丘再也忍不住了,也拍着桌子骂了起来。
南宫羽一下子噎住了,闷闷的坐在位子上不再说话。
见到两位领头的终于停止了争吵,屋中双方的将领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可不关心外面的那些死人,他们关心的是接下来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在城头之上那个被肖丘扇了两个耳光的士兵邓进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开口问道:“两位将军,当务之急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城外可还有秦军虎视眈眈呢。”
听到有人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屋内的将领都对邓进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肖丘眼皮一抬:“没什么好商量的,全军坚守陵州,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一兵一卒也不得出城!”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不行!”南宫羽沉声道:“陵州城内现在加起来仅有一万五千士卒,怎么面对城外的秦国士卒,难道非要这些人死光了你才甘心吗?”
南宫羽终于说出了屋内众人的心声,现在谁还想待在陵州这个鬼地方。
他们想活,南宫羽也想活。
“我看谁敢!”肖丘一下子怒火又上来了:“没有命令,谁敢出城我砍了谁!”
肖丘在赵王的手下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说完就啪的把腰中配剑拍在了桌子上,气鼓鼓的看着南宫羽。
寂静无声的大厅,看着满脸怒容的肖丘,南宫羽理都不理肖丘,拂袖而去,肖丘一声冷喝,也走出了大厅,留下一堆垂头丧气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