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针 悲喜不通
第一三四针 悲喜不通 (第2/3页)
。”
陈梁氏剧烈咳嗽起来,因为平躺咳,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陈子艳急叫:“你看你,你真想把祖母给气死吗?你……”
她的言语骤然断了,因为一抬眼就看见了林叔夜冷漠到地点的眼神,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在病榻上挣扎的老妪,连看一个陌生人都不算,而像是在看着一条垂死挣扎的老狗,这一瞬间,陈子艳浑身冰冷。
“好!好!”勉强停止了咳嗽的陈梁氏,忽然惨笑了起来:“你的确是我的血脉,这心够冷,也够硬。”
林叔夜不搭腔。
陈梁氏扯着陈子艳的手腕借力,半起身挣扎到了床边,问道:“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陈家!”
“老夫人言重了!”
“林庄主!”陈梁氏重重说道:“我叫得你这一声林庄主,往后你就可以不受孝道所限了。”
“多谢老夫人成全。”
“所以!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陈家?”
林叔夜低眼看了看手中的匣子:“其实该拿到的,我已经拿到了。往后你我两庄再无恩怨,但陈家若自己破落,也与我无关。”
说到这里,他再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梁氏的泪水流了下来。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可他刚才不是说……”
陈梁氏颤抖,声音若断若续:“这广绣行中,并无一个雪中送炭之人,尽是落井下石之辈!若他肯认祖归宗,别人忌惮着他,茂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他这时候与我们一刀两断,那些个饿狼饿犬就会扑上来,将茂源吃得皮骨不剩!完了,完了!”
陈子艳听了这话,颤抖不已,忽然跳了起来奔出去,临出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在林叔夜走出大门之前,叫住了他。
“林……阿夜!”
林叔夜停步,回头,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陈子艳,眼神中带着一种怪异的神色,也带着疑惑。眼前这位长姊,是陈家上下对他来说最特殊的一个人。
“你跟我来。”陈子艳说。
林叔夜却摇头:“有什么话,尚衣但说就是。”长姊也不肯叫了。
陈子艳抿了抿嘴唇。梁惠师曾告诉她一段过往,并建议她用这段过往去要挟林叔夜,以左右广潮斗绣的胜负,只是出于身为“尚衣”的最后一点骄傲,她没有做,现在已到绝路,或许只能拿出来用了。
“你可还记得你七八岁时的事情么?”
林叔夜身子微微一震。
那一段过往,终于被拎出来了。那是他心路的转折,是他立志的开始,在他内心深处,也是他欠陈家最大的一笔情。
“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林叔夜的眼神猛地就闪烁不定起来。眼前的陈子艳很刻意地穿着青衣,但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身影却再难与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合。
“你一定要认祖归宗,就算不是为了陈家,就算是为了我,你能不能……”
“我之前还有些疑惑的,”林叔夜道:“但我现在终于能确定了,你不是她。”
“啊?”
“当年能激励我立志的人,不可能说出你这样的话来。”
林叔夜笑了,笑得就像有一阵风吹遍初春的山岗一样:“多谢了,谢谢你为我解惑,解开了我最后一个心结!”
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陈子艳几乎站立不稳,踉踉跄跄走回陈梁氏的屋子,这一段路并不长,她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曾经的她是多么的骄傲,骄傲到坐在“大内首席”的位置上,却因为是家里替她争取到的而心有不甘,直到此刻她连自尊也不顾了主动去冒充别人,结果却得到的却是如此荒谬的结局!现在的她,所求未能得,而自尊也彻底碎烂了。
原来失去“尚衣”光环之后,自己什么也不是啊!
她跌撞着回到祖母的屋里,里头弥漫着沉重的死气,瘫痪在床上的陈老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孙女失了魂魄的模样,惨然落泪,鼓动着喉咙,好一会才将话说清楚:“去……请你嫂子过来。”
虽然不愿意向那个孙媳妇低头,但现在除了杨家,已经没有人能救陈家了。
从茂园出来,林叔夜的脚步更加轻捷了。他坐船飞一般赶回黄埔村。
凰浦绣庄如今已经修葺一新了,不但规模上尽复旧观,而且因为后期不断追加资金,无论是工房的内在布置还是楼栋的外表景观都远胜当年。
绣庄还没正式重开呢,牌匾也蒙着绸布,但隔着老远,林叔夜便望见前门人群凑集,也不知是来做生意的揽头,还是来巴结的同行,他心里有事不想被打扰,便让刘三根绕开人流,坐小篷船从后面水门进去——原来堵塞的涌渠也花了大工夫给挖通了,所以凰浦绣庄如今也有水门了。
水门进去后,转个弯便是个月牙门,再进去便是一条弯月形的回廊,将后园切成春夏秋三个园圃,园圃中移植来了三季花卉,广州几乎无冬,如今春夏之花未到花时,独秋花最盛,一路走去,还有匠人在赶制碑文——短短数日,已有一些文人墨客赠了诗画给高眉娘,连林大钦都题了字,这些自然要雕刻成碑放在回廊里,到时物景成观人文荟萃,此园之盛可想而知。
回廊的尽头便是那栋重修的庭梧楼——如今的凰浦是前坊后园的格局,前面是工坊,后面就是桐园,而这庭梧楼便是整个“桐园”的核心,也是高眉娘的居处。
自七日前凰浦绣庄爆冷,以极具传奇色彩的《飞仙盖》拿下了广潮斗绣最后的献绣大捷,凰浦与高眉娘之名不胫而走,这几日凰浦绣庄的新门槛都被人踩得不像新的了。
但不管前面怎么喧哗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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