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针 太后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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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针 太后驾崩 (第1/3页)雨停了。
小楼上安静了下来,林叔夜见只呡了一口的热汤都已经冷了,说道:“我去给姑姑换一碗。”
他走到楼梯口时高眉娘叫住:“庄主。”
林叔夜停了停。
便听高眉娘说:“霍姑娘是良配。”
林叔夜笑了笑,说:“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在今日之前,原也有点念想,不过现在我已拿定主意了。”说完便走了下去。
黄娘跟着上来,轻声问:“说什么这么久?”
高眉娘却只摇了摇头,没有应答。
增城的山上也没了雨,却还有一个人穿着厚厚的蓑衣上山,那是茂源绣庄的管库杨燕武,今天他是受了杨燕君之托来给陈子峰送点吃食。他厌恶堂姐那颐指气使的语气,广茂源就快完蛋了,杨家也被她拖累不浅,她却还没有半点自觉,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杨家长孙女、茂源女当家!
自己当然是不会跟着广茂源一起完蛋的,只是出路却不好找。
偶尔一阵风吹过,山径旁的树叶撒下一大片积水来,幸亏有厚密的蓑衣挡住了,但头却淋湿了,杨燕武骂骂咧咧了两声,左手打开了伞遮护住头,同时也阻碍了视线,双眼主要盯着脚下的路,就见一行血水混在雨水中流了下来。
他惊一抬头,寻血水走去,不久就看见了陈子峰!那个男人手中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脚下是还没死透的异母弟弟。
“庄主……”杨燕武脱口叫了一声,出声之后就后悔了!
陈子峰一回头,如同狼顾。
杨燕武大吃一惊,几乎抓不住手中的食物袋子。
陈子峰眯了眯眼,分辨出了杨燕武,原本作攻击状态的手垂下了,扔了石头,径回棚内去坐下,杨燕武心中又惊又惧,却不自觉地就像以前在绣庄内重复过千百次一般,跟上了陈子峰的步伐走入棚中。陈子峰坐下,他就站在一旁,陈子峰抓过他手中的袋子,扯开,取出食物,狼吞虎咽了半只鸡,这才开口:“谁让你来的?”
杨燕武还没回答,他自己说了:“是你长姊吧。哼,看来她心里仍然有我,真是痴到有够蠢了。”
杨燕武猛地惊醒过来:“庄……庄主!你好了!”
潮康祥的库房中,梁惠师走在前面,黄谋在旁边跟着,看她差点库房中的物料。
许久,梁惠师点了点头:“齐了。接下来我再押一押题,若有什么需要再请二舍调人。”
黄谋大喜,参加御前大比对潮康祥来说是第一次,无论成败都已是一大进步。只要能在京师展现绣艺,潮康祥就能在这天下之央再度扬名!当然,如果能够取得好名次,那当然更好。
“却不知,惠师有几分把握?”
“把握?”梁惠师咯咯笑道:“夺魁么?别人不懂,二舍还能不清楚?斗绣斗绣,场上技艺之斗和场外运作之斗,那要对半开的。”
黄谋颔首,无论是海上斗绣还是广潮斗绣,他都是两大“幕后黑手”之一,斗绣的场外有多黑、怎么黑,广东比他更懂的没有第三个人。
不过他在广东的斗绣场能遮半边天,到了京师却就不行了。如果说广潮斗绣的水如同深湖,那御前大比就是黑水洋了,除了当今天子,谁敢说自己能把控全场?
不过他也还是有些抓手的。
“近数十年,我潮州府科举大兴,京师有一条街都说潮州话的。这次惠师代表康祥上京,那是我潮州府的脸面,到时候在京诸公应该都会照拂一二。”
“听说潮州府诸公不是翰林,就是御史,能影响宫中之事?”
黄谋笑了:“惠师的耳目好灵!却且放心,我们除了翰林御史,还有一位国舅爷呢!”
梁惠师也微微一笑,便没再追问了。无论是翰林、御史还是那位“国舅爷”,能影响宫中之事多少、又会在这件事情上给潮康祥多少脸面那其实都难说得紧,不过有个抓手便好,总胜过到了京师两眼一抹黑。
“凰浦那边,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这时黄谋的心中,已经没有广茂源的位置了。整个广东绣行,已无人在意陈子峰。
杨燕武看了一眼脑袋被砸得稀巴烂的尸体:“那是……陈子兴?”
“是他杀了老二。”陈子峰没有回答,却又已经回答,他语气平淡,就像刚刚杀的是一条狗。
看到这种冷漠,杨燕武实在无法将他跟先前那个为一个女人要生要死的窝囊废视为一人。不过,眼前的这个又确实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陈子峰。
“但是你现在才醒了,又有什么用处!”明明眼前这人大势已去,但在其积威之下,这句话他竟不敢说出来。
“现在什么形势。”陈子峰问道。
“形势?你还问这个做什么?”杨燕武皱着眉,难道你还想翻盘不成——当然这句话也没有问。
但看到陈子峰冰凉的眼神,他还是一五一十将对方疯了之后发生的事务简略说了。
“哦,赢了广潮斗绣,吞了四个分坊,还摆平了秦太监。”陈子峰点头微笑:“阿夜竟然有这手腕,不错。”
“庄主好像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好着急的!”陈子峰走到外头,晃动一株移植在坟边的桑树,仰头让落下的雨水洗刷他嘴角的油腻,却洗刷不去他身上的血腥。
“难道我们还能翻盘?”
“翻盘?”陈子峰大笑:“大赢的局面,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回头,看到了杨燕武的表情:“你不信?”
杨燕武没有说话。
“现在看来,阿夜内有高氏为绣首,外有黄谋为强援,整个大势似乎是极其有利的,不过我们这边也有三大利势。”
杨燕武勉强笑了笑:“哪三大?”
“第一大利势,就是我们知己知彼,林叔夜有什么筹码,林添财有什么命门,黄谋有什么底细,我全都门清,只要稍加运作,便足以致他们死命。”
“第二呢?”
“第二大利势,便是我们内奸已拔。”陈子峰撕下自己半边袖子当抹布,为祖母的墓碑抹去泥水,一边搬石头去垒垮塌的那一角:“虽然代价大了些。我们在广潮斗绣中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背后一直被人算计,现在算计我们的人已经暴露,接下来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半点不像已经陷入绝境的人,不过杨燕武还是犹疑,因为如今茂源的形势太恶劣了。
陈子峰动手干着活,根本没有回头,却仿佛后脑勺长了一只眼睛能看清杨管库的内心一般:“空口无凭,我知道你不信,但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你没有更好的路了,除了跟着我走到黑,你的其它路,早在五年前就都被我堵死了。”
杨燕武大吃一惊,便想起五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来,一开始是愤怒,指着陈子峰几乎跳了起来:“你!你!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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