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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寒气,却并不让人感到冷,那层寒气反而将涌来的风都抵挡在了外面。

    似乎只过了片刻,沈鹤之便重新落至了地上,周围灯火闪烁,云挽闻到了一股浅香,说是浅香,却又浓郁至极,与沈鹤之身上的味道一般无二。

    云挽昏昏沉沉,也不知是因为真的如沈鹤之所说,受了重伤,还是因为此时时辰不早,今日又奔波劳碌了一天,她也到了困的时候。

    竹影摇晃,沈鹤之抱着她向前走去,很快步入了一座翠楼中。

    他俯身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那股冷木香就更加浓郁了,几乎让云挽产生了一些暧昧旖旎的错觉,她从困顿中惊醒,慌乱地攥住了身旁之人的衣袖。

    “此处是飞泠涧,位于映月海照夜峰之上,亦是我的住处。”

    青年说话的同时,手也压入了她的衣袖,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剑茧的指腹更是按在了她的脉门处。

    云挽的感知很迟钝,她不明白沈鹤之又使了什么手段,被他这般触碰,她竟觉得全身发软。

    因为常年握剑而有些粗糙的指腹,顺着经脉一寸寸捋过,很快就压入了她的臂弯,他的手指很凉,起初滑过肌肤时,让人止不住地惊颤,但当那份寒意真的散开后,骨骼间的疼痛却又好似被漫天霜雪完全冰封,云挽感觉到了一股很难抗拒的舒适。

    她觉得自己只要一闭眼,就会立即昏睡过去,可她却不敢睡,反而强打起精神,努力睁大眼睛。

    她马上就到及笄的年纪了,在入这太虚剑川之前,她的母亲就时常会为她的婚事发愁。

    虽说昆仑墟之中没有俗世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她也一直在努力适应,可她还是无法接受在沈师兄的床上入睡。

    更何况她身上又是血污,又是泥土,会弄脏床铺的。

    云挽挣扎着想起身,那攥住她的手却微微收紧了。

    “无妨的。”沈鹤之似是看出了她的抗拒,但他或许并不明白她在抗拒什么,反而拉起被褥,为她仔细盖上。

    “快些睡吧,今夜我会为你疗伤,”他顿了顿,又道,“外门弟子虽不能入住映月海,但飞泠涧没有外人来,你住在此处不会被第三个人知晓。”

    云挽仍没有闭上眼睛,她看着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兄为何这般温柔?”

    “温柔?”他像是有些不理解自己如何能跟这个词挂上钩,只是道,“你这副模样,没人敢同你说重话的......”

    他的回答出乎了云挽的预料,甚至显得有些奇怪。

    她呐呐出声:“我没有那么脆弱......”

    “我知道,祝师妹比我想象得还要坚强。”

    沈鹤之的嗓音轻轻的,仿佛此时与他说什么,他都会同意,于是云挽不禁又道:“师兄可以直接唤我‘云挽’吗?我不喜欢祝这个姓。”

    他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可以。”

    屋内点着烛灯,映得满室橘光,也给那双向来冷寂的双眸添了几分暖调,唯有他额间的灵莲剑印仍如银霜寒雪。

    云挽不知为何,想起了崔檀昭每日追着沈鹤之跑时,露出的那副女儿家的情态。

    她突然变得冲动,冲动地想要得寸进尺,她抬眸看向面前的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崔师姐。”

    “我本就不会喜欢她。”

    他的回答让云挽欣喜,可她却仍觉得不够,便又问:“那师兄可不可以......讨厌崔师姐?”

    这一次,沈鹤之沉默了下来,他低头看了她片刻,随后竟伸出手来,手掌轻覆上了她的双目。

    眼前变黑,困意再次不可阻挡地上涌,云挽心中却有些失落,她想,师兄是拒绝她了吗?她又生出几分忐忑,她担心师兄会因此讨厌她,会觉得她这般在背后议论他人是心术不正。

    她闭着眼睛,眼睫不安地轻颤,在这片微凉的黑暗中,青年的声音却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