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吊在树上的女孩

    第七章 吊在树上的女孩 (第2/3页)

了腰,挽起了裤管。我看到一块很大的疤在他的小腿上。那疤发出一种亮光。他说:“这是我6岁那年从山上摔下来被石头划破的。当时,可以看见白生生的骨头。”他说得轻描淡写。他越是轻描淡写,我就越是觉得他是一个狠人。

    他把裤脚放了下去,然后拉了拉我的手,高兴地说:“你没死就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种话。我正想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我来不及问他,他又说:“顾晨光,我饿了,你知道么,死人是不会饿的。”我看了看我们家的门,那门还没有开,顾玉莲不知准备好了早餐没有。我就对瘌痢头说:“到我家去吧,让我奶奶给你弄东西吃。”一听我的话。瘌痢头皱起了眉头:“你奶奶?我不去。”我向他:“为什么?我奶奶怎么啦?”瘌痢头的眼中出现了惊恐的神色说:“我不去你家,打死我也不去,打死我也不见你奶奶。”

    这个狠人为什么一提起我奶奶顾玉莲他就恐惧?

    我实在不明白。

    “你有钱么?”他问我,他的目光在我家门口游索。他是不是担心顾玉莲突然从那大门里走出来,抓住他,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钱?”我突然想起了那张血钞票,我印象中我是把它放进了裤兜里的,我把手伸向了裤兜,我的手摸到了那张柔软的血钞票,我内心有种惊讶,这血钞票真切地在我口袋里,那么,我看到的母亲宋汀兰的景象也是真实的。那个和宋汀兰在草地上交欢的男人又是谁?他粗壮的身体让我想起了馄饨店的王胡子。

    “顾晨光,我问你有没有钱?”瘌痢头又问了一句。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说:“有,有。”

    瘌痢头乐了:“那么,请我去吃东西吧,吃完东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给你讲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不然你真的是活不长了。”

    “好吧。”我对他说,这个精灵一样的小叫花子让我觉得神秘极了。他会告诉我什么?他知道些什么?我把他领到了馄饨店。

    我让王胡子煮一碗馄饨。王胡子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们,尤其是衣衫褴褛的瘌痢头更加吸引他的视线。王胡子问我:“这人是谁呀?”我信口说:“是我乡下来的表弟。”王胡子“哦”了声又问我:“你一大早起来干什么!”我说:“带我表弟来吃馄饨。”王胡子无话了,不一会,他就把馄饨端了上来。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所以我只给瘌痢头要了一碗馄饨。

    “你为什么不吃?”瘌瘌头边吃馄饨边问我。

    我说:“我不饿。你快吃吧。”

    我希望他快点吃完赶快离开,带我去他说的地方。

    瘌痢头终于吃完了那碗馄饨。我掏出那张柔软的血钞票,犹豫了一下,我看到王胡子颧骨上的两块肉抖了一下,我一狠心把血钞票递给了王胡子,王胡子拿着那张钞票左看右看,他把钞票还给了我:“还有别的钱么?”我摇了摇头,我好像又听见了血钞票的叹息声。这时候,王胡子叹了一口气,又把血钞票从我手中夺了回去。然后给我找钱。

    那张血钞票被王胡子放在了一个放钱的抽屉里,他没有把抽屉关上。我和瘌痢头临走时,我还看了那张血钞票一眼,它静静地呆在抽屉里,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我想起了五月花超市的那场大火。我想把血钞票取回来,但我没有伸出手。王胡子恶狠狠地盯着我,他以为我要取回钱。面对他凶恶的目光,我不再感到不安。

    我和瘌痢头走出馄饨店,天上还是飘着细雨。

    他看了看我说:“跑吧!”

    我点了点头。

    于是,他开始奔跑起来,我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47

    顾玉莲的心被什么东西折磨着。

    她一夜没睡。天大亮之后。她才去厨房里做稀粥,她点燃煤气灶时,她又想起17年前的农历五月十二日中午的事情。那天是有下暴雨的迹象。她临出门前,她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在关窗门时,厨房里的煤气灶上在烧着一壶开水,她关完窗户后把那要烧开的水从灶上提下来灌进暖水瓶之后才走的,她好像熄灭了那炉火,又好像她提下烧水壶时火就已经熄灭了,她似乎闻到了煤气的味道,但她当时没有在意,就带着顾晨光匆匆地走了。她要在雨落下来之前赶到车站,坐上赶往乡村的班车。

    顾玉莲呆呆地看着蓝色的火焰。

    她难道真的是造成那次煤气中毒的罪魁祸首。

    她怎么会夺去儿子的生命?

    顾玉莲浑身颤抖起来,她熄灭了蓝色的火焰,她今天早上不想做这稀粥了。她关掉了煤气,来到客厅里。她坐在沙发上,嘟哝着:“我把煤气关了的,我把煤气关了的。”

    她尽量的使自己平静下来。

    顾玉莲的心情平静了之后,她就上了楼。

    她要看看顾晨光起床没有。如果他起床了,她要他和自己一起去对面的馄饨店里吃馄饨。她推开了顾晨光的门,顾晨光的房间里空无一人。顾玉莲吃了一惊,她一直在楼下,没有见到顾晨光出去的呀。她回转身,看了看那紧闭着门的顾帆远和宋汀兰的房间,难道他在里面,她走过去,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顾玉莲说:“晨光,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里面没有回声。顾玉莲赶紧下楼取了钥匙,匆匆上来打开了那扇门,她打亮了灯,她没有发现顾晨光。房间里一切依旧,她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挂钟上,那挂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整。

    48

    瘌痢头像一只跑得飞快的狗,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追上他。他跑起来很飘,好像双脚不着地。

    他把我带到了郊区的一条河边的草地上,我看到眼前的景致,我吃惊了。这草地上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就这么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这和我掉落深渊后看到的一模一样。然而,现在我没有看到母亲宋汀兰和那个面目模糊身体粗壮的男人。

    这时,雨已经停了,天空中有了些亮色。

    小鸟的鸣叫从那梧桐树上传出来。

    瘌痢头就站在那梧桐树下,他在向我招手:“晨光,快过来。”

    我迟疑了一下,跑了过去。

    瘌痢头的笑有些诡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地方。我在赤板活了二十年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瘌痢头让我坐下,我说草地是湿的怎么坐。瘌痢头就飞快地跑到了河边,搬了一块石头放在那里说:“你坐在石头上。”

    我坐在了石头上,石头像一块冰,很冷。瘌痢头坐在了草地上。他看着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说:“你没死就好,我在南方的这几天,老是梦见你死了。”

    我说:“我怎么会死呢?我在你梦中是怎么死的?”

    瘌痢头说:“谁都会死的,你又不是神仙,你在我梦中是吃毒药死的,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就像一条死鱼。”

    “怎么会那样?”我百思不得其解。

    瘌痢头说:“你没死,我就高兴了,我可以放心地走了。”

    我问:“你还要走?”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要干什么我是阻拦不了他的。就像他当初住到我家后不辞而别一样我对他无能为力。我控制不了他的自由,就像别人无法控制我的自由。

    瘌痢头突然怔怔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怪物。或者说是动物园里的猴子。我奇怪地问:“你,你怎么啦?”

    瘌痢头说:“我老早就想告诉你一件事。可我怕你不相信,所以我就没说。你还记得我去火车站时让你跟我一起走么?那时,我就担心你会死。我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所以我又回来了。因为你是我在这个地方唯一的朋友,我必须回来告诉你这件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会梦见你翻着白眼死鱼一样的尸体。”

    “什么事,你快说?”

    “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要让你奶奶顾玉莲知道。”

    “我谁也不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的。”

    “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我要说出去,我被雷劈死!”

    “好吧,我说了。”

    “说吧,别卖关子了!”

    “你奶奶顾玉莲要杀你!”

    “什么,你胡说!”

    “你别急,你听我说完。你要是再急,我就不说了。”

    “好吧。我不急了,你说吧。”

    “我离开你家的头一天晚上,你还记得么,我们俩在你房间里玩跳棋玩得很晚。你玩跳棋的水平也太臭了,还赖皮,我老是让着你,后来你说不玩了,我们就睡觉了。你睡觉后还打呼噜,吵得我根本就无法入睡。我听着你的呼噜声,就觉得小肚子里憋着一泡尿,尿很急。”

    “你也尿急!”

    “是呀,那天晚上尿急,我又不想下楼去上厕所,那样太麻烦了,在你家里真是不方便,大小便还要上厕所。我忍了很长时间,终于憋不住了。我就往楼下走去,你们家的夜灯像鬼火一样,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好在我机灵没有摔倒。我进了你们家卫生间里,迫不及待地掏出鸡鸡,尿了起来,说了你别骂我,我尿得痛快,都没有对准你家的抽水马桶尿。尿完后我也没冲水。”

    “怪不得第二天我老是闻到一股尿骚味。”

    “别打岔,听我说。我尿完尿,别提多舒坦了。我刚走出卫生间的门,就听到有人在说话。我还以为是你在和谁说话呢?客厅里没有人,空空荡荡的连人影子都没有。我以为我是产生了什么幻觉,这不可能呀,分明有人在说话。我就朝那声音追寻过去。”

    “是歌声么?”

    “不是,是说话的声音。你怎么发抖了,你听我说完呀。”

    “我没有发抖,只是觉得这河边凉。你继续说吧。”

    “你猜那说话的声音是从哪传来的?就是从你奶奶顾玉莲的房间里。我趴在她房间的门上,我在听顾玉莲说话。她好像是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但那人一直没有开口,只能听见顾玉莲一个人的声音。”

    “她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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