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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管旁的作甚?”

    崔崭不欲与他争辩什么,且以皇上的心性,待利用他崔崭杀了靖王,下一个要弄死的定是崔崭自己。再者西境无人镇守恐再生变乱,自己若再被皇上下令斩杀,那北齐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将军若忧心日后,”太监继续说道,“只要做个令皇上也忌惮三分的权臣不就好了?历史上不敢被轻易擅动的权臣还少吗?”

    这太监的短视,崔崭也不以为意,毕竟不是谁都能从大局、从万民去考虑。崔崭随意点头,太监满意告辞离去。崔崭眉目深沉,看着初升的朝阳略略出神,回屋收拾一番立即前往兵部着手安排布置西征事宜。

    崔老夫人发丧这一日,阴雨连绵,放眼之处一片雾蒙蒙。崔崭早早便披麻戴孝等在府外,但崔嵬扶灵出来看见崔崭就要命令府卫驱赶,没想到崔崭身后涌出五十个披坚执锐的士兵,并不做攻击之势也不围住崔嵬等人,只沉默地站在崔崭身后,彷如一道坚实硬厚的铁墙,任谁也无法撼动半分!崔嵬被这气势所扼,无兵可用的他自然不能与这些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士兵相较,当下指着崔崭“你、你你”了半晌却说不下去一个字。崔崭对着崔老夫人的棺椁跪地叩头,之后起身站至棺椁左侧扶住棺椁,大声喊道:“西南大路去!往生登极乐!”

    大声喊过之后,崔崭命抬棺的人起行,但他却将棺椁前领路的位置让给了崔嵬,在崔嵬不解的目光中,崔崭什么都没说,令崔嵬误以为他有愧或是他也知道母亲最钟爱的儿子是谁,崔嵬哼了一声,领着队伍一路向着崔家坟园而去。

    三日后,崔崭率十万大军西征,百官送行,唐芷漩当着众臣的面将大批新制的武器与甲衣奉上,充在崔崭一同带走的辎重之中。很快,整个京城乃至大景全境都知道了崔崭此行带着更为精猛的武器和甲衣,西境的忽兰自然也会因得到这个消息而颇有忌惮。

    唐芷漩在兵部一边关注西征事宜,一边应云入画所请时不时前往萃芳书院指点女学子们。萃芳书院重开后,不少女子前来求学,有些学了几日就被家里人强行带走,云入画一一前往软硬兼施地将人带回。待唐芷漩前来授课时,女学子们皆已安稳学习多日,书院内一片谨学实行之态,令唐芷漩大为赞赏。

    萃芳书院除教授女子识文断字、琴棋书画之外,还教授各种谋生之技、为官之能,唐芷漩教授的是制造武器与制造甲衣两门课程,她耐心又细致,不少女学子经常来请教她,她也乐得一一解答,常常回家很晚却甘之如饴。云入画拟了一些合适各个出类拔萃的女学子合适前往的区域或是官职,只等她们学有所成后为国出力。

    青团儿又开始为唐芷漩与崔崭传信,唐芷漩看过那些信笺仿佛跟着崔崭一路西进,看着他淌过蜿蜒的溪流又穿过陡峭的高山,看着他的将士们无论经过哪里都与百姓秋毫无犯,看着他在接近靖王辖地时忽然绕行,突袭原本埋伏着准备攻击他的敌军,看着他将敌军首领的头颅扔进忽兰主将的军帐,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敌。

    就这么看了近三个多月,青团儿再来时,爪上的信筒内却空空如也,唐芷漩感到奇怪却也只以为是不慎丢失,写了短笺装进去让青团儿带走。转眼又过去半个月,青团儿再来时仍然没有短笺,唐芷漩隐隐感到不安,但前线奏报却没有任何异常。再一月,青团儿重新带来短笺,唐芷漩放下心来,展开短笺却见崔崭笔迹有些凌乱——

    “芷漩吾妻,”

    唐芷漩一见这称呼顿时心里一震,羞赧过后又觉不对,连忙往下看去——

    “冒昧称呼只因此乃吾之愿景,只盼能这样唤你一回。因你,我不敢将自己陷入绝境,但也因你,我才敢孤注一掷。此刻在绝处的我,纵尸骨无存,然心有归处。此生魂牵梦萦之人唯卿而已,能承载吾满心之爱恋唯卿而已。若芷漩梦我,必可见我守你护你,一如从前,一如往后。生生世世,千千万万,珍重,望知。”

    唐芷漩惊得站起就往外奔去,刚出门就遇上急匆匆赶来的涂晟,急切地说道:“唐大人!军情急奏——”他似是不忍说出口,“崔将军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