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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校长也不隐瞒,将村长余实前次所说的话如实告诉他。

    万站长心里有数,若论教书,余校长他们虽然当了近二十年民办教师,像夏雪这样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仍比他们稍胜一筹。余校长他们这样做,无非是想表明大学生夏雪的教学能力不如自己,以保持民办教师们那点可怜的自尊。

    天气虽然不算好,三五天内却不会有雪。

    午饭后,万站长在火盆旁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衣着简朴腰肢很细的女人在面前走来走去,缝补浆洗忙个不停,万站长很想看看是不是明爱芬,伸手扯她的头发,她也不肯掉头。他正在想余校长为何有如此艳福时,女人突然回眸一笑,竟是蓝飞的妈妈蓝小梅。万站长心里一惊,人也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做梦了。

    因为这个梦,原本想早点下山的万站长,反而改变主意,决定在界岭小学住一两天,一定要见一见村长余实。

    期末考试结束,就等于放假。学生们一走,余校长家就空了。万站长在他家吃晚饭,虽然有邓有米和孙四海作陪,还是觉得冷清。说起来,才觉得不是少了学生的喧哗,而是缺一个女人。

    万站长说:“老余,还是再结一次婚吧!”

    余校长说:“当民办教师的,结一次婚都不容易。”

    邓有米说:“余校长的意思是,不转为公办教师就不结婚。”

    万站长说:“‘**’时倒是经常有人宣誓,不入党就不结婚。”

    大家都笑,只有孙四海不做声。

    见无法回避,万站长索性挑明了。他说:“孙主任,你与王小兰的事,也不能总这样拖着,哪怕让她离婚,再回去照顾瘫在床上的前夫都行。说不定还能将你们树立为道德模范。”

    孙四海眼睛里有东西闪了一下。

    邓有米替他说:“界岭没有这样的道德,更没有这样的模范。”

    孙四海一扬脸说:“我和王小兰说过一次,却让她哭了无数次!”

    万站长越来越像领导,将自己的话说完了,便马上转移话题,问大家想不想再要一位支教生来加强学校的师资力量。

    万站长说:“本来我想让张英才回来继续与大家共事,没想到省教育学院给了他一个机会,只要再读一年,就可以拿到正式的大学本科文凭和学位,而不是一般的进修证书。张英才自己有这个意愿,县教育局也同意,就让他再读一年书。”

    见万站长主动提起张英才,邓有米接着他的话说:“张老师年轻,往后做奉献的机会很多,不在乎这一年。”

    孙四海接着邓有米的话说:“万站长是在客气,你就当真了。张老师当民办教师时是界岭小学的人,成了公办教师就是国家的人,能不能回西河乡都很难说。”

    余校长这才恍然大悟,万站长表面上是来界岭小学检查工作,心里是想向他们解释张英才的事。他明白此事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再让邓有米说下去了。邓有米的话很容易让孙四海找到发起攻击的漏洞,如果弄得像说相声的,一个捧,一个逗,万站长就难堪了。

    这样一来,余校长势必要提起落荒而逃的夏雪。

    说起夏雪和宝马轿车,万站长果然兴趣大增。

    据万站长的推测,夏雪除了读书时就与那个开宝马轿车的男人,发生非比寻常的关系,其他方面并不特别。他当教育站长以来,见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譬如有个叫闻文的大学生,在教育站挂名三年,每月将工资汇到他的银行卡上,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前不久,教育局的人拿来一份表扬闻文如何扎根乡村的材料,还有连续三年被评为模范教师的证书,让教育站盖上公章,随后就将他的档案调走了。

    万站长若是想了解夏雪的情况也不是没办法,往夏雪所在的大学寄一封公函就行。万站长没有这样做,也有他的考虑:夏雪作为支教生,按规定必须工作两个学年,虽然只有几个月,夏雪的表现还是很难得,万一她与母校沟通不畅,冒昧去一份公函,反而会将事情闹大。

    这天夜里,万站长睡在张英才和夏雪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老是回想自己当年在这间屋子里工作和生活时的情景。好不容易睡着了,万站长又开始做梦,自己居然很奇怪地坐在学生中间,听明爱芬弹凤凰琴。突然间,琴弦断了,反弹过来,缠在自己的脖子上。万站长惊醒了,坐在床上苦笑几声。重新睡着后,先前那个梦居然又来了:明爱芬弹奏凤凰琴的声音,就像香港武打电影中表现的那样,变成无数箭矢朝他飞来。

    几经反复,天就亮了。万站长悄悄起床,去下面村里,敲开一家代销店的门,买了一大沓往生钱,拿到后山上明爱芬的坟前烧了。做完这些,他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将自己的去向告诉余校长。

    走了半小时,身体刚刚开始发热,就到了村长余实家。余实的妻子正在门口喂鸡,见到万站长,连忙转身朝屋里喊:“乡里的领导来了。”村长余实慌忙穿好衣服出来,见是万站长,立即表现出不小的失望。

    坐下后,村长余实主动开口:“余校长面子真大,让你帮忙讨债。”

    万站长笑了笑:“我大小也是全乡教育界最高领导,那点小事用不着我来管,村长手指缝漏一下就解决了。我今天来是想同你商量界岭小学还要不要办。”

    村长余实说:“办又如何,不办又如何?”

    万站长说:“不办当然好说,将学校并到邻村去。”

    村长余实说:“好哇,割去耳朵,头就会轻松一半。”

    万站长说:“难怪大家都说界岭的人老实,说得不好听就是苕。天底下哪家哪户没有孩子?放着学校不办,让大家将孩子送到别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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