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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等笑够了,蓝小梅才说起一件正事。
蓝飞到县团委工作后,一直有个心愿,想办法利用社会力量,为界岭建一所新的小学。这件事已经有点眉目了,等到有较大把握时,再与余校长他们具体说明。
万站长惊呼,如此重要的事情,蓝小梅事先竟一点风声不漏,非要作为大礼,完整地献给余校长。其他人也一边祝贺,一边与余校长开玩笑,界岭小学真的不只是双喜临门,而是像余志说的百喜临门了。也有人用孙四海的话取笑,问他到时候想要哪件大喜事生的小喜事。
孙四海很少如此开心,他说:“只怕我想要的小喜事,有人舍不得给。”
大家都明白这话的意思,欢笑之声更加强烈了。
从那天晚上离开细张家寨,整个夏天,与蓝飞谈话的事总在余校长心里盘旋。好几次,他夜里突然醒来,睁大眼睛盯着窗外的星星,不免有些胆怯。他实在想不出来,如何开口对蓝飞说,自己想娶他的母亲。余校长曾经问过孙四海,将来他如何公开与王小兰的关系。孙四海说,到了那一天,他会找个人多的地方,深深地吻着王小兰。这种方式显然不是余校长想要的。
向来遇事沉得住气的余校长,经常独自发呆。
余志当然理解。有一天,他拦住一辆三轮车,大声叫余校长快上车。
余校长真的听了他的,等到三轮车快到细张家寨时,他才想起来,哪能无缘无故地来找蓝小梅呢?余校长不敢在蓝小梅的家门口下车,他不想让轰轰隆隆的声音惊动四邻的人。直到三轮车驶出细张家寨,他才叫停,再回头走向蓝小梅家。
余校长的出现让蓝小梅又惊又喜,她让余校长无声无息地拥抱了好久,才开口问话。余校长不好意思回答,自己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真的见到蓝飞后,如何将心里的话说给他听。蓝小梅只是笑,她觉得,这些都是余校长为来看自己而编造的借口。
这之后,余校长差不多每半个月就要到细张家寨坐一坐,与蓝小梅说说话,心里就舒坦了。
暑假过完,新学期开始后的第一个周末。余校长将寄宿的学生一一送回家,返回来时,老远就看到家里的灯被人点亮了。余校长很奇怪。余志同李子一道去乡初中报到时,要用的东西准备得很齐全。余志还说,万一有事他会就近去找蓝小梅。既然不是余志,难道会是蓝小梅吗?余校长这么一想,心里就激动起来。他气喘吁吁地推开虚掩着的门,正在屋里忙碌的人真的是蓝小梅。
余校长上前想拉她的手,蓝小梅却递上一杯茶。再看桌上,除了鸡鸭鱼肉六个菜两道汤,还摆着四双筷子和四只酒杯。
蓝小梅跟着他的目光说:“我替你叫了两个客人。”
余校长猜是邓有米和孙四海,时间不长他俩就真的来了。
他俩一看就问,这种架势,应该是洞房花烛夜了。
蓝小梅满脸羞红地说:“当老师的,逼婚也逼得巧妙。”
余校长也脸红了,却是急的:“我什么也没说呀,就是去看看你!”
蓝小梅说:“是你的宝贝儿子余志,当着邻居的面,直着嗓子叫妈妈。还有李子,也跟着一声声地叫干妈!真叫我为难呀。那么可爱的两个小家伙,能对他说,我不是你妈妈吗?没办法,我也只好下决心,就给余志当妈妈啦!”
蓝小梅说话时,孙四海在旁边偷偷地笑。
余校长忽然想起,余志临离开家时,被李子叫到孙四海屋里去了一阵。他明白,这一定是孙四海出的主意。
邓有米说:“那余志爸爸的妻子由谁来当呢?”
蓝小梅看了余校长一眼:“这话你得去问当事人。”
“我早就想好了!”余校长已经喜不胜喜,脱口说了一个雅致的句子,“姹紫嫣红,独钟一缕,至沧桑不改。”
想不到蓝小梅很快回应了一句:“我也只好——天理人伦,琴瑟共鸣,伴日月轮回。”
邓有米和孙四海拍手叫了一阵好。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站起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只能靠余校长和蓝小梅自己了。说完便像做了坏事一样夺门而逃。
只剩下两个人了,蓝小梅牵上余校长的手,到操场上走了一阵。在那间被石头砸塌的教室外,蓝小梅轻声告诉余校长,整整一年,她总在想,那块石头其实是很懂人性的,一般山上的滚石只会笔直地往下冲,那块石头却拐了个弯,砸在本应该是蓝飞站的位置上。她觉得儿子不懂事,做娘的不能不懂事。一开始,她只想来界岭小学,当个义务照顾寄宿学生的生活老师。没料到这种年纪了,还会心猿意马,非要将自己嫁过来才安心。
余校长紧紧抓着蓝小梅的手,一句话也不敢说,害怕惊动了什么。
走了几圈,回到屋里时,余校长习惯地将门掩上。蓝小梅站着离门不远的地方不走了。余校长会意,他闩好门,走到她身边,蓝小梅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用滚烫的嘴唇贴着他的脸。
“想吃荷包蛋吗?”
经过一夜激情,余校长早上醒来,痴痴地望着躺在身边的蓝小梅,似乎还能听到昨晚临睡时她说的那句百媚千娇的话。不知为什么,余校长忽然想起王主任和他的娇妻。再对比眼前蓝小梅有些苍老的身子,和自己更显苍老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蓝小梅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是不是笑她的身子长得像红豆杉的树皮。余校长像捡到宝贝那样紧紧地搂住她说,红豆杉的树皮是天下最珍贵的东西。
蓝小梅在余校长家里住到星期天下午才走。要不是有些咳嗽,也许还要多住些时日。蓝小梅独自睡了十几年,身边突然有了男人,夜里总是情不自禁地享受肌肤之亲,山上又比山下凉许多,不知不觉地受了凉。实际上,还有另一层原因,蓝小梅在心里将自己当成了新媳妇,这一天该回门了。那天午睡醒来,余校长发现蓝小梅躺在身边发呆,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便安慰她说,等与蓝飞沟通过,就去将结婚证领了,然后天天在一起过日子。蓝小梅不断地摇头,等到摇够了,才问余校长,假如往后听到什么消息,他会不会变心。余校长觉得奇怪,两个人的灵肉都已融为一体了,怎么还说这种话。蓝小梅怜爱地数落他,看样子像是什么都经历了的历史志书,可心里还像小学一年级的课本那样单纯。余校长从未听到如此譬喻人的,对蓝小梅的了解一下子又加深了不少。余校长要蓝小梅尽管放心,就像李玉和在《红灯记》中唱过的,有这两夜垫底,什么样的黑暗都能对付。
两个人躺在那里说着甜滋滋的话,慢慢地就激动起来。一阵亲密之后,余校长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蓝小梅毕竟是女人,偎在余校长怀里打个盹,就有精力了。蓝小梅要余校长记住自己是有些年纪的人了,凡事不要犹豫不决,推三推四,自己还没安顿好,就不要去关心别人。余校长也是痛苦经历太多,幸福突然降临,脑子不会转弯。他说自己再也不会当男苕了,就算万站长要当他的情敌,他也绝不退让。蓝小梅想听的就是这句话,高风亮节不是爱情,争风吃醋才是爱情。
穿戴整齐的蓝小梅,临走时将一封信交给余校长。
载着蓝小梅的三轮车还没完全消失,余校长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
在这封上山之前就写好的信里,蓝小梅将余校长称为“我后半生最爱的爱人”。在一段亲密的话之后,蓝小梅问余校长有没有听说万站长家里的事。余校长只知道李芳突然变了个人,对万站长要多好有多好。
蓝小梅自问自答地写道,不仅是余校长,就连万站长都还蒙在鼓里。自己之所以急着来见余校长,是因为李芳得了血癌。
几天前,李芳悄悄地来到她家,未曾开口,两行眼泪先流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自己遭报应了。李芳的话将蓝小梅吓了一跳,她掏出来的那份诊断报告更是吓人。其实在县医院就确诊了,李芳不相信,又去市医院和省城医院,所到之处都是如此诊断,她才死了侥幸之心。李芳哭得像个泪人,泪水冲掉脸上的浓妆,露出本来的脸色,果然是很不健康。从县医院最初的诊断开始,李芳就从万站长那里开始后悔,一直后悔到蓝小梅身上。李芳打算在自己有生之年尽可能对万站长好一些,这之后就只能在天上为他祝福了。
蓝小梅因此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写给万站长,蓝小梅觉得,李芳不将最大的隐秘告诉丈夫,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她劝万站长不要再身在曹营心在汉,要好好尽丈夫之责。癌症也不是完全不可战胜的,天下之大,总会有奇迹出现。蓝小梅感谢万站长,本来以为这辈子就一个人终老了,想不到他帮自己找到了老伴余校长。
第二封写给余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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