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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了几句。
临走时,一侧的佣人张姨终于没忍住,走上前跟迟雪洱告别,当着主人的面,她不敢多说话,有着岁月痕迹的慈祥面容上满是对孩子的留恋和不舍,握住迟雪洱的手,连连小声说着“小少爷保重,多照顾身体”。
迟雪洱回握住她粗糙的手掌,弯腰跟她轻轻拥了一下。
宾利车在宽敞的公路上平稳行驶,迟雪洱倚着靠背,偏头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林木高楼。
林修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笑着道:“迟少爷不要紧张,这次接您过去只是单纯为了婚前同居磨合,过程中您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随时提出来。”
迟雪洱转回头,被他一句“婚前同居”拉到现实中来,也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真的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
这对穿书前和穿书后都是零感情经验的小菜鸟来说怎么不算是一个艰难挑战呢。
想到这里,迟雪洱不知怎的有些别扭,耳朵不受控的冒出一些热意,微微泛红。
林修注意到他的羞赧,体贴地不再多问什么。
无人说话的车厢再次陷入静谧的氛围中,林修透过后视镜注意到迟雪洱又将身体椅进靠背里。
他似乎没什么精神,肤色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纤长的睫毛忽闪着垂落,唇瓣的颜色很淡,微抿着,安静又漂亮。
阳光跃过车窗玻璃投落,让他周身都沐浴在浅金色的光线中,像是误入人间的一只美丽精灵。
陆家是北城的顶级豪门,奢华程度不是一般人贫瘠的认知可以想象出来的。
大佬虽然早就从陆宅搬出来自己住,但他在富人区的独栋别墅也并没有比陆宅差到哪里去。
至少迟雪洱被宾利车载着过来时,一路上眼睛是没有一秒钟闲下来的。
林修还有工作要忙,把迟雪洱安全送达后,便匆匆离开。
接下来便是别墅内的管家佣人负责接待照看,迟雪洱从头到尾都是晕头转向的,最后被送进二楼卧室,他礼貌劝退还要帮他换衣服洗浴的热情佣人,这才终于能安静下来独享私人空间。
房间很大,几乎快有他在迟家的两倍那么宽敞,装修风格也与别墅整体性冷淡色系的灰调无异,看着有些冷清。
迟雪洱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以后他想把房间改造成某种风格的画面。
当然,前提是如果他能在这里住足够久的话。
折腾了半天,他身体的倦意也愈发重了,本来感冒就没好,吃了药也不顶用,穿来这个把月,他也算摸清了这幅身体的恢复机制,药物的力量远比不上静养来得有效。
现在的他只想在软乎乎的大床躺下,睡上十来个小时,就算世界末日到了也别想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
*
是夜。
独栋别墅灯火通明,浅灰色的宾利车平稳驶进庭院。
林修走到后方打开车门,身穿高定西装的男人从后座下来,他身材极为高大挺拔,面容在冷炽雪亮的光线下俊美异常,只是周身的气场过于冷了,一双黑眸沉不见底,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抑气场。
偌大的豪华大厅内,穹顶吊灯璀璨冰冷,管家宋平站在玄关迎接,陆熵走进来时,随手将脱掉的西装放置在他臂上。
空气中飘来浓郁的食物香气,陆熵松着衬衫领带,眉心微皱:“我用过晚餐了。”
他工作极忙,向来没有在家用晚餐的习惯。
宋平照顾他多年,自然知道这一点,边走边解释说:“迟小少爷第一天过来,我想着少爷你或许会打算跟他一起用餐,所以才让人备了一些餐品。”
陌生的称呼让陆熵短暂驻足,侧过身:“迟小少爷?”
微顿须臾,他才想到什么,语调沉了些:“已经接过来了?”
一旁的林修立刻上前回答:“是,今天上午刚接过来,我亲自去的。”
陆熵没再说什么,脸上的神色不变,走到吧台旁的酒柜前,拿起一只倒扣的酒杯:“人怎么样?”
这话也不知是问谁的,宋平跟林修对视一眼,笑着说:“可乖的一个孩子,长得也很漂亮咧。”
林修赞同地点头。
陆熵晃着手里的酒杯,一双黑眸古井无波,全无情绪起伏。
乖,好看,是他身边最不缺的两类人。
他喝完一杯酒,转身走向旋转楼梯。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记起今天是所谓的迟少爷要来的日子,但陆熵记得在这之前他已经提前给这位小少爷安排好了房间,也让宋平早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
陆熵隐私意识极重,很讨厌被别人侵占私人空间的感觉,即使是他的准结婚对象,也不想让他跟自己睡在同一间卧室。
来到那间房门前,陆熵先是敲了两下,没有等到回应,试探着按下把手,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看来这小少爷没什么防备意识。
房间内一片静谧,窗户似乎没关,能感受到湿润的凉风拂来,白色透明的纱幔舒展扬起。
环在墙周的灯带光线柔和,微微映亮中央大床上那一团小鼓包。
陆熵犹豫片秒,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他来到床边,借着弱光看向鹅绒被下熟睡的人。
床上的少年侧身蜷卧着,是很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稍长的乌黑发丝凌乱散在枕上,在光线下泛着绸缎般细腻的光泽,卷翘浓密的长睫像是黑天鹅的羽毛,在眼睑投下似云似雾的软浓阴影,他的皮肤也很白,光滑细腻如釉器,明明没有光落下,面颊却好像在莹莹生辉。
陆熵有刹那间的恍惚,仿佛在这一瞬看到了堕入凡尘的天使。
圣洁,而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