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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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递烟袋的当头,爷爷接了烟袋,就把肚子里存的心思说了。村长大哥满口答应。好事,好事,黑大终于寻了一门亲,咋着也得帮你老啊爷,秀玲刚来,背井离乡的,这娃也可怜,崩管了,俺给校长说,先在咱村学校干着老师吧!以后有机会了再说。我爷喜上眉梢,磕巴着唇回家了。这是爷爷奶奶想拢住我妈的心的计策,求了村长,事儿就成了。我妈在我们村小学做了一名光荣的代课老师。我妈在我姥爷家的时候,就是他们村小学的老师。我妈人聪明,也灵巧伶俐。但上学晚,九岁才上小学一年级。又聪明又伶俐的我妈学习特别努力,成绩自然很好,上到高年级,便开始一边上学,一边代课,语文数学唱歌画画,还有体育,样样教的来。和老黑通信那会儿,我妈正在她们腩道村学校做着民办老师,来到公家村,换汤不换药,继续做了我们村的代课老师。一年多过去了,村长看出来了,我妈是块好料儿,有魄力,一副肩挑大梁的样子,准备给我妈换个岗位。我爷正好又来找村长,村长顺水推舟,我妈做了三小队的妇女队长。我妈的能干众所周知,做妇女队长和小学老师一样出息,干得有声有色,领着三小队一大帮子妇女和闺女,抓生产,记工分,田间地头,经常响起的是我妈和那群小媳妇大闺女银铃般的笑声。数我妈的笑声最亮!我妈姓单,双字秀玲,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大家伙儿忽略了我妈原来的名字,大家伙儿铃子、铃子的叫开了。马虎蛋铃子,成为我妈后来的名字和符号。然而,谁能曾知道,我妈银铃般的笑声里,藏匿了多少苦水,暗昏的夜里,她又偷偷流了多少泪水。她把心里的苦藏在了笑声里,做着公家村三小队妇女队长,领着那群大姑娘小媳妇,拼死拼活,一干若干年,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开始。

    都是过去很多年的事了,重提旧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淡淡的,如行云;悄悄的,如流水。行过的,流走的,毕竟都是烟云。我只是想在小说里介绍清楚我们家近几代人的来历,以及后来的我们家的姐妹婚姻种种错误的根源。在我妈冒失的跑来豫北这块“也能埋人”的黄土地,嫁给了一点都不喜欢还很憎厌的老黑,我们的命运仿佛已被注定,我妈的名字——马虎蛋——铃子,也是多么的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