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刺骨春寒

    02 刺骨春寒 (第3/3页)

凌妆皱了皱眉眉头,觉得今日这事颇见蹊跷。

    往日若樊氏寻她,打发个小丫头也就是了,用不到吴存贵家的亲跑一趟;再者,丝泽堂是申府正厅,用于爷们接待重要的客人或逢年过节阖府训话等事宜,今日挑明了老爷夫人在丝泽堂相候,自非寻常。

    不及细思,她抬眼见个小丫鬟在院中洒扫,便唤在身边,直奔丝泽堂。

    从廊上踏入正堂,一眼望见除了申武振与樊氏坐在上首,几位叔叔与婶娘也赫然在座,申家大房五个少爷、三嫡两庶,两位少奶奶和三个未出阁的小姐则垂首立在两侧。

    申家根基比凌家深一些,但在本地也非源远流长,兄弟几个系从山东迁居到杭城,申武振便是大家长,在府中全然一言堂,几位叔叔都是附从他谋生,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言语权。摆出这种架势,无非是申武振有事要宣布罢了。

    凌妆努力定了定心神,稳住步子走到堂心向长辈们一一行礼。

    三位婶娘平日里都甚是高看凌妆,此时受她的礼,面上竟多多少少流露出尴尬之色,纷纷错开目光。

    凌妆挺直背脊低下头,欲待不动声色地站到申琳下首去。

    “站着吧!”申武振开口,声音不大,却明显透着冷漠。

    申家规矩不小,平日申武振根本不与媳妇讲话,凌妆微怔,站定又低头施了一礼:“不知爹爹有何教诲。”

    申武振年届五十,体型相当庞大,坐在八成新的黄花梨官帽椅上,似整个人腆着肚子瘫在上头,那满面横长的肉已经全然破坏了传说中年轻时的英俊,却多了几分残忍意味。

    听到凌妆的话,他眉头稍稍一皱,抬手果断地摆了一下:“这声爹爹,我恐怕消受不起。”

    素日积威之下,凌妆对他颇有几分畏惧,可他话里的意思委实严重已极,顿时令她忘记了保持谦和谨慎的态度,猛地抬头:“不知爹爹此话何意?”

    申武振面无表情,目光淡淡扫过在场诸人:“你已嫁入我申家三年,为何不知轻重?为了凌氏的事频频抛头露面,只恐祸水引不到申家?”

    虽然不愿去深思,凌妆早先已料到是为了娘家的事,但她自觉问心无愧,看了樊氏一眼,向申武振浅施一礼:“爹爹教训得是!不过儿媳每次离家,都曾禀明母亲。”

    申武振转头,面色冰寒盯着妻子:“她说的可属实?”

    凌妆自然再看向樊氏。

    谁知樊氏初时避过她的目光,继而又转了回来,冷冷道:“你何曾顾及我的意思?我是自下人口中知晓你所做之事,担心祸及整个申家,方才禀明老爷定夺。”

    “你还有何话说?”申武振咄咄逼人,双目如电。

    凌妆实在想不到平日视为第二父母的人竟然会如此相待,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两家联姻后,申家遭遇周转不灵时,到凌家商借时百般示好;樊氏前来游说她交出嫁妆收益贴补公中时,温情款款;女人们得了礼物时喜笑颜开;婶婶和庶子女们三不五时在她私房钱里报花销……

    往事历历浮上眼前,凌妆只觉脊背上似有一股寒气蹭蹭窜上后脑勺,也无暇思考太多,心中清楚他们既然已睁着眼说瞎话,再去争辩是否向樊氏禀告过便是件可笑的事,哑声问:“不知二位大人的意思,将要如何?”

    微微春风吹进中庭,仲春的风,本带着吹面不寒的暖意,可凌妆只觉刺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