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蘑菇(二)

    第十章 夜蘑菇(二) (第2/3页)

青樟又看看。没太反应过来。太复杂,她感到。

    她看看水瀑,她又很开心了。她笑着蹲下帮忙拾起画纸画笔,美美地抱着,再呼啦一声把自己给撑开。

    嗯。对的。

    阳光,瀑布,青樟小伞,你迷,我执。

    “庵姐姐——”呼哇哇的,又顽皮成一缕小小紫风,只狠狠抱住,“姐姐身上也是竹子的香香,真好。”

    但是,抱这么紧,喂,喂,抱那么紧寻死啊喂喂。

    “唧唧。”小蛮从紫衣中钻出来,嘿嘿哟,嘿嘿哟,好费劲的。

    可这才几天,你看看,这腰围一圈嘣咙咚嘣咙咚会弹跳的肉肥肠。这得吃多少下去才挺的出来啊!

    还有这肚子,你看看,你看看。还有你你你,自己也看看。这鼓的,圆的,胀的,也忒吓人,忒大了点吧。要爆的啊。知不知道。

    只这样说着,玩心很重地以食指戳了一戳。

    唧——

    她反抗。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

    小蛮,怎么了?

    问。

    唧唧。

    这样啊。你好,驴师哥。

    啊?她怎么看得到我。

    啪嗒。画笔再落一次地。

    但没事,继续拾起,假装没被看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戳了戳。还哭天喊地哀嚎遍野:“你倒是看看啊!”

    “快看!那边也有只胖蜘蛛!”咻啦一指。

    “哈嘿——”趁机咚隆隆头顶腮帮下巴调戏了个遍。

    “啊——吁——”

    因为被咬了。

    唧唧。才不承认会有这样的师兄。

    啧啧啧。只不信。又撩拨了下某蛛的弹簧下巴。当啷当啷声瞬起,古琴之音飘啊荡的。

    吁吁吁吁明目张胆放肆笑。

    只指着那十几层压牛大屎着的下巴,又忍着被咬的危险小弹奏了一段,自然而果然中招。他一边吃痛一边开心劝阻道:喂,喂,胖子,喂,喂,小胖蛛,别这样真别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么得救了知道不吁吁——怒指:你肯定一定要变成死胖子呆北瓜蛛蛛蛛的呀——

    唧唧——唧唧啊唧——

    意思是我不知道——我也不要你管——

    嗯。好。

    假意很严肃。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没有错。破绽现!

    只咚,又咚咚!

    唧——

    发怒了。

    逃哟哟——

    老早扛着擀面小杖不见踪影。

    愣在原地。那懵懂的小青樟。

    他脑子有病的。你别理他。只说着,一只小琪藤沙沙沙沙地游过来。用树藤指了指瀑布上跳舞的鬼影。

    一头驴。

    而另一个。依旧傻愣愣坐着。哗哗哗哗的,瀑水怎么就没有把他冲下来呢?

    聪明。智慧。他还是说着。

    他似乎陷进挣脱不出的黑漩涡。如南海,幻海那般。

    喵儿。

    哗哗——

    又被吃掉。

    这儿的欣喜之风未曾。

    “姐姐真的也吃了!”只听如此。看过去。可开心了。

    “唧唧——”小胖蛛也欢欣雀跃绚丽又缤纷。可似乎啊似乎,和只知呼呼打盹的她关系不大的。

    “揉面团很好玩的。”紫云开心地说着。这话确实属实,虽说越帮越忙,可咿咿呀呀的,小小紫云可是很认真很认真搓着小小浮元子的哟。

    “唧——”叫得更欢了。只因静庵手中多出两个馒头。

    云霞峰的蜜荨馒头啊,因为掺了蜂蜜而格外香甜。

    “小蛮,你吃。”只说着。

    这哪需要说,小蛮会跟她客气,小蛮会吗,小蛮真会吗?

    不会不会的啦。

    哦来来,哦啦啦。你看她那舞动小腿,张开小嘴的没出息样儿。

    咻啦——

    没有错。她很不知廉耻地飞扑过去。

    对了。喂,喂,喂,你这只死胖蛛,黏这么紧干什么,快松手!快放开!快放开我的小庵子啊吁吁——

    “柱子哥,你也坐。”小手拉过来,李柱子也坐在青阶上,云雾好浓,像二师兄说的蒸笼。不自主地一笑。紫云的小手晃动得厉害,要问个究竟,李柱子摇摇头。

    傻笑,哪还有什么缘由。可紫云仿佛找到,也跟着笑起来,傻笑对傻笑,很有趣味哇。

    哗啦。小手一翻,多出一个木簪子,好大的满月,还有一只小蛮,变大一些的小蛮,紫云的辨位鸟。

    “柱子哥,给庵姐姐和薏姐姐也做一只辨位鸟。”两只小手像抓萤虫似地,鼓鼓的,缓缓并到一起。抓住了,抓到好多好多烟霞。哈沙沙,只轻轻松开小手,烟霞听话,烟霞变幻。好漂亮的两只云鹤。

    芥子剔透,映出云鹤,云鹤仿佛就生在芥子中,它还是它。

    别人的芥子,总是丹药、灵水、法宝这些,李柱子的不一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俱全。至于那口叮当倒扣的大锅,江陆二人找遍天下打铁师傅,合力打造,小蛮总算满意。

    哦对了。小蛮的满意,也就是八九分饱,你知道常人?

    嗯。没有错的。三四个月毫无问题。要是逮到个把饭量小的,例如什么小什么猫的,三年五年的也是问题不大。

    哇哇怎么养得起呐呐——

    且偷偷告诉你密事一桩哦:有一回,大锅咣啷一翻,七玄山众人一蛛嘣咙咚相继跳跃进去。哟,老空闲,一点都不挤嘛。

    另外,酒旗啊,市招啦,连客人坐的桌椅板凳,也是通通置备妥当。

    七玄山啊七玄山,该怎么去说这样温柔可爱的你呢。

    咝咝,次次。又听。

    又看去:

    清光如云雾,指尖缠绕,李柱子手中多出杯弓小刀,削、凿、磨、刻。紫云看看专注中的柱子哥,又看看惊奇中,庵姐姐的两颗秋眸子就像时下的青枣,映出云雾,映出云鹤,也映出了她。

    她笑嘻嘻。静庵看到,也笑。如此地美。处处枣子香,也就不足为怪。

    哈吱唧唧。风卷残云,抹上一抹小嘴,困意习惯性大举进犯,哈咿哈咿哈欠连天。小细腿揉揉眼睛,唧语一声,指指云霞,又指指自己,就地呼呼大睡。只一瞬间。

    “小蛮说什么?”静庵问道。

    “她要在风里入睡,让我们走的时候不能忘记她。”李柱子花了好多年才看懂小蛮的比划,紫云好聪明。

    手绢也是青的,不知道是竹香还是枣子香,轻轻盖在小蛮身上。小蛮睡觉哈啦啦地不安分,翻来又转去,手绢牢牢缠在其身。

    两只云鹤,雕好了。紫云的小手握住小刀,也细细刻起来,小小的字如柳絮,“庵姐姐”,“薏姐姐”。

    云鹤立在手上,松树的香,轻轻一动,真的会飞,还是振翅高飞。静庵笑起来,她仿佛也在飞。

    云雾也开始呼啊呼啊飞,可是乱了,是惊慌。

    “要下雨了。”笑容停住,她道:“好久没下雨了。”

    真是这样,雨坠下来,没有半点娇意,到处是雨痕,满耳满眼,四面八方。

    稀里哗啦——

    雨就这样下着,没有从疏到密,也没有从小到大,哗啦哗啦像落泪,只由着它自己的性子。

    原来,云雾峰的雨是这样的性子。

    小蛮已经睡着,小肚子呼呀呼呀,平缓起伏。不用担心有雨打湿她。

    噗嗒噗嗒。雨倒是想进来,有青芒挡着。

    雨有千万,并非一样。有调皮的,青芒上溅起水花,也有温顺的,乖乖一旁流去,像一条青蛇时光。

    “好久没这个性子的雨了。”静庵仰头看着雨,一点点笑起来。

    “姐姐,雨什么时候停?”小手牵着大它一些,冰冰凉,纤细纤细。

    摇摇头,静庵看着紫云笑:“不知道。可一旦停下来,哪里都瞧不见。多一滴都不肯。”

    踮起脚尖,小手捏捏静庵的脸,紫云笑道:“姐姐这样子懂雨。”

    忽然怔,却笑着看雨,摇摇头:“还是她懂我。”

    明眸看着你,清眸也对着她,彼此笑起来,酒窝特别地甜,静庵又道:“小的时候,每逢下雨,我总会撑起伞,沿着窄窄的青石道跑,一直跑。疯了一样。很累很累也不肯停,一定要到云海。仿佛只有到了云海,我才明白‘罢休’。”

    唧勾扭扭,吱勾也扭扭,小小紫云自个儿挤进,钻进她的怀抱。她可美地笑起来,紫云看到。紫云反抱的更紧,开开心心听着:“我那时总觉得,撑伞奔跑,是世间最美丽的事。”

    “哇——”紫云的大眼珠子够大了,只瞪得更大。像秋夜灯笼。

    浮想自然开始,还顺便使唤起她的柱子哥:“柱子哥,伞来伞来,这个样子的伞来。”

    噌噌噌的,小手一下子走出青芒世间。只软绵绵捏住飘散着雨儿成群,沙啦一撒,大水花噗丢丢往四周荡漾,只唧啾啾,唧啾啾,老漂亮的一朵蘑菇儿开花出来。

    嘻嘻呀呀欢跳,那美妙的酒窝子也是绽开如花,只浓浓:“就是它。”

    愚钝的人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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