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八甲(二)

    第十一章 八甲(二) (第3/3页)

 梵音大会变了,只有八甲之列,每位弟子各得一件法宝,一粒兽丹。之后仍会有一场比试,仅是切磋,算是弘扬柔子道法,抛砖引玉。

    “哇——”所有的目光都到这里。正中心的霞瞑道场,六男二女,南迦寺的空明、空相,清虚观的云帆、风羽,叶落门的韩逸、李柱子,紫霞山的静庵、静薏。

    不过其实。道场之上只有三人罢了。

    “师兄,你说,庵师妹美,还是薏师妹美?”有人痴痴问道。

    “都美,太美了。”同样痴痴。

    怒目回瞥,一人心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两位师妹的名讳,岂是你等污浊之人能叫的!”

    “呸!”又一个同条道上的。

    这边一条道,那边也一条道,听到:“韩师兄他,好像看来这一边了。”

    小小心心的心,不着波痕似地看过去,韩师兄果然看向这边,怎么办,怎么办办啊?该迎着他的目光,还是有意地躲开,若有若无?

    今晨,有人送来云雾峰的雾果,绯红色,拇指大。塞在嘴里,软软的。可只消一咬,整颗果子爆开,让人一惊,当真是好甜,好好吃的。

    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就是这颗雾果。正在想,甜蜜地想,周围一静,自己才跟着静下来。静黎大师微微一笑,八道光芒缓现,挤在一处,她道:“八件随身法器,其上灵心印记已消,将本源灵力、真气打入,且就看缘分。”

    纷纷点头,八道光芒牵着手指,也牵着法器。只觉光芒异动,一抖,一阵针扎的刺意,一道乌芒钻出来,到了李柱子手里,化作安静,一枚古朴的玄铁古戒。

    “玄铁古戒。”李柱子轻轻地念出来,静黎大师正在心语此戒的用法。心念一动,果然织起淡淡的防御结界,好一阵欣喜。

    可就一下下,光芒顿消,古戒跳动一下,成了安静。很轻,不像是玄铁,细辨下,见到隐隐的玄玉相绕,好像还有微纹,看不太清,几分像火焰,又几分似浪花。

    正在心疑,古戒忽然颤动一下,还钻出一缕玄光,极淡,转瞬就消去,可那股刺意一直在。古戒自行飘到李柱子指间,戴了上去。

    好一股阴凉啊,传来。又径自往里渗,兀自玩耍,一会儿皮肉,一会儿经脉,只像个贪玩的孩子。这还没完,到了丹田后仿佛织窝,呼哈哈大睡起来。

    铛!忽然听到钟声,幻觉?

    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可小钟在颤动,还有艳光,剑茎上的三颗眼睛,似乎亮起来了。

    心里一沉,周围却暗下来,有幽光,像是海浪。幽光在飘,抬起头,还是黑暗。可一低头,满眼的幽火,烧过来,烧过来了。

    噗咝。又一股微凉的到来,打断这一切。见到一团小小的微光,轻轻落到掌心。手掌一闭,光亮暗下去,好漂亮的一粒白珠子。

    两千多年的修行,化成这么一颗珠子,怎可能不漂亮?

    死了也就死了,魂飞到该去的幽界,也许就此了结。也许,还有一世,甚至好几世的福分。

    还想继续当古兽,慢慢长大,慢慢地修行。最好,别有人来捉自己。好像,有点痴兽说梦哦,哈哈。

    仿佛咩咩嘿嘿,有魂魄笑声。

    来捉自己也不要紧,只要能放了自己最后的魂。似乎,又在说梦话了。如果不是想要自己的魂,又怎么会来捉呢。原本死了,兽丹里的魂飞出来,自由自在地飞。可现在,有了一层屏障,再怎么咚咚咚磕破脑袋,也撞不开这层灵力。慢慢地,被炼化了,只能瘦的剩下一缕亡魂。而这缕最后的魂,不再属于自己。没有记忆,没有心。剩着的,大约只有怨恨吧。

    努力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希望,都死心了。可有一天,忽然飘过来一阵风,还以为是做梦呢。睁开眼,真的重见天日,是一个夜晚,一个到处是雾的地方。灵力没有了,自由了,看到一张脸,又一张,都笑着。

    “谢谢你们放了我。”一直感谢着,虽然他们听不见。

    “好开心。”忽然发现身旁还有两个伙伴,它们也被放出来了,一起牵着手,飞呀飞,终于不用再哭泣,不用再流泪了。

    三道灵光下,好多可爱的身影,小蛮蹦的最高,然后是紫云,她一手牵着庵姐姐,又一手牵着薏姐姐。这样的夜晚,最美丽,最快乐的夜晚了,当属。

    “三日后陆续有四场比试,仅是切磋,没有胜负之分,希望各位弟子皆有所悟,明白梵音大会的用意。”静黎大师的声音打断所有心绪。无论是人,还是其他。

    还是原先的木箱子,安静到了人前,静黎大师道:“一子的二人立在苍长老旁,二三四子依次是清月长老、凡长老和马长老。”

    青光一抹,还是那个“一”字,好有缘。走到再熟悉不过的苍长老身旁,紧随其后,一道青影飘过。李柱子一惊,转过头来,那人同样看过来,就这样看着,看着彼此,安安静静的。

    你说,时光停下来了吗?

    三径道后,一条窄窄的青石小道,小道的尽头有一块石碑,写着“后山禁地”。石碑后有甬道几痕,见到其中最偏的那条,碎石铺的,浓浓的幽深意,一直到尽头。有雾萌,好多的纤竹,小小的竹楼一间,名字中也有个“小”字——青竹小轩。

    微微烛火,木窗不曾掩,有个女子立在窗前,雾影、竹影好像来自她的眸,就连月光,也是这般。小窗凝坐独幽情,却真是个“独”字。

    烛火灭了,她点上一盏油灯,灯火颤动,就仿佛惧怕。她两只手张开,捂着,它还是在颤,颤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关了木窗,可是,吱勾一声响时油灯倏地熄灭,好暗,好暗的竹楼啊。

    她的心呢,暗吗?

    唧勾——木窗子重新打开,深的夜,浓的雾,月华好冷,竹林在唱歌,沙沙声。沙沙声不止,越发浓了,成了呼呼,像风,没有风。竹林在尖叫,让人发麻地颤抖。

    她眼睛瞪大,秋眸被秋风割,咝沙沙地疼,但是没有闭上。她忽然低头,轻道:“要下雨了。”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

    “哗——”下雨了,好大的雨,比往常的都大。雨里雾朦,今夜没有,雾被打散,雾竹歪歪斜斜,贴着泥地,你听得到的,它们疯狂的呼喊。

    “怎么了?”她心想。

    “要做梦了吗?”她问自己。

    没有梦,只有风,可这缕风格外地怪,是暖的。她记得这个风。她迫切地回头。还没看清她的脸,她已经消失。比风还快。

    竹楼忽然安静下来,明明风吹雨打,方才无主拍打着的木窗停了,油灯熄了不知多久,可这个时候,那苗曼妙的焰火猝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