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玄山(二)

    第三章 七玄山(二) (第2/3页)

    “你双亲的尸骨,埋在你家院子里。”李柱子不敢去想的话,吴子鸣还是说了出来,“碑我没替你立,怕日后有人寻你。”

    头埋得更深了,人在颤抖,像风中的一株苇草,无依无靠。嘴抿着,可牙狠狠咬着它,又流血了。吴子鸣正要起身,“扑通”一声,少年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没有颤抖:“李柱子替爹娘谢过长老伯伯。”

    吴子鸣过去扶他,可李柱子摇头,他就这样跪着。七玄山向来没什么礼数,李玉儿他们偷偷地走进来。这会儿,李玉儿哭了,她走出七玄厅,仁明和显峰也跟着出来。楚义没有进去,也没有问,他好像猜到了。

    “寻仇的事,你不用去想他,那人我已经杀了。”目光从李柱子身上移开,停在了“天道”二字上,这一回,也许说谎才是天道吧。

    “嘭!嘭!嘭!”又是重重的三个响头,脑袋低着,声音却没有变低:“李柱子谢过长老伯伯的大恩。”

    一脸不忍,手放在李柱子的脑袋上,这个孩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可他竭力地控制着,不知道为什么。

    “以后,你就待在七玄山吧。”吴子鸣道。

    李柱子还在颤抖,可他没有哭出来,他重重地点头。吴子鸣也点头,叹道:“道法无常,人世也无常,许多事,择它不了。”

    脑袋颤抖得厉害,可它坚定地点着。吴子鸣扶他起来,他的牙关紧咬,双肩还在颤,可是没有泪痕。

    是什么,让他这样子坚忍?

    哭出来吧,这样好受些。可是没有。

    “长老伯伯,我们进来了。”传来仁明等人的声音,也是同时,屋子中的气息变了,变轻松了。

    “他们都被我惯坏了。”吴子鸣笑起来,李柱子也跟着露出笑的痕迹,孤独的身子缓下来了,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他摇摇头:“师兄、师姐他们很好的。”

    又是花旦一般的细碎脚步,却在最后几步,大跨步起来,还尖起嗓子喝道:“师父,小明明来了(liǎo)——”

    李玉儿过来李柱子身旁,拿出手绢给他擦掉血渍,她都不忍心去看。显峰手中多出一杯茶,递给柱子,笑道:“来,小师弟,给师父敬茶吧。”

    “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拜道:“徒儿请师父喝茶!”

    吴子鸣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满面红光,接茶喝下。弟子四人也开心,拉起柱子,你看我,我看你,只是笑。

    细眉一动,江仁明又开始发挥他的本领,扯着嗓子,尖着声音,喊道:“请长老伯伯——赐——入——门——功——法——”

    大伙儿都笑,吴子鸣也笑,道:“看来仁明你,还得闭个半年的关。”

    风更加地缓了,温馨的味道。江仁明忽然把两手贴在脸颊上,摆出一副很受惊的模样,还用女娃子的声音俏皮道:“师父,师父,徒儿只是开心。小明明我素来温文尔雅,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滴?”

    “噗——”“噗——”“噗——”好浓的血味。

    江仁明总这样,满脑子匪夷所思的心思。吴子鸣摇摇头,手中多出古卷,朝柱子道:“这修真残卷,一晃,都在七玄洞睡了几十万年了。”

    古卷到了李玉儿手中,又到了李柱子的手上,安安静静的,跟那年的《术三》一样。

    “为师先与你说说道法的始末,道法有二,玄道和魂道。百万年前……”

    时光这东西,过去得快,现在倒回去,也是一样的。

    下一场海,不仅是南海,还有腐海。苦魂水,能让魂魄都散尘的东西。传闻,此海原本古幽一界,原为阴司之海,只因天地相颠才来大界。

    天地为何相颠,是因为下海吗?

    没人知道,只知曾有天虹凌驾此海之上,而且,有世人出现在此,一片惊喜。

    天道之后有古岛,古有传言,万物逢生,只因天司古岛。泛着玄素二色,古老的玉璧,梦寐以求的“天司石”。可又奇怪,天司石这样的神石,当中竟有两道深痕,仿佛生生斩断了天地一般。

    玄素二色,绘着各种古法。众人虽不认识,可知它的稀罕处,纷纷默记。素色文字,说的是“玄天古道”,玄色的,则是“明鬼苦回”。

    如此不多久,一层浓雾飘过,玄素文字不见,玉璧也不见。再觉雾光一闪,众人又回到了腐海的岸处,天道已经不在。

    目睹古法的人,凭着记忆与领悟,终成门法,聚成门派。有了门派,就有了门派之别,有比斗,有了玄天和明鬼。

    “师父,杀戮的原因还是因为‘利’字吗?”江仁明来打岔,吴子鸣点头。

    整口大白牙露在外,又勾过小师弟的肩,笑道:“柱子,咱修道界没有正魔。”

    “那我们呢,不是正派吗?”李柱子小声问道。

    “我们是七玄山。”江仁明发出独特的叽叽喳喳咯咯呱呱的狂乱笑声,把和小师弟的距离拉到更近,摇头晃脑着,“师父说,我们还不敢自居正道。”

    “差不多了吗?”不满的声音阴森森地出现,他并不当回事,从不爱克制自己,咯咯呱呱依旧。他确实也觉得很奇怪,怎么脑袋自个儿咔咔咔地转了方向,并且他的师姐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他的两只耳朵先后听到:“好师弟,是不是该结束打岔了?”就这样,他的心忽然冷下来,比霜冻还冷。可他是个了得的人呐。

    “是,师姐。”娇声细语,且把脑袋回正又再次潇洒回头,抛了个媚眼。呱!得到一个响亮的栗壳子。

    “下手这么重,长包了呢!”哭诉又哭喊,“要嫁不出去了呢——”

    “啪!”“啊——”呼喊声让古杉下雪似地颤。

    “师父,师姐打我,你都不管。”微微抽泣,微微嘀咕,没人理他。

    玄天和明鬼,原本各行其道,相安无事。传言,明鬼苦法修至后来处,修炼的人渐被古幽的阴沦血雾笼罩。不仅这样,明鬼门的修士就此转性,开始嗜杀,嗜血。

    同是道法心悟,玄天的人自不可能袖手旁观,这才有了后来的正魔之争。古书言,明鬼的人到底杀性不改,不得已,玄天的修士斩杀无数。

    “这里柱子你要注意,这是传言,未必就是真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又开始得瑟得舞动全身,还不够,竟敢朝自己的师父抛媚眼,“是不是呀,师父?”

    对于这个弟子,吴子鸣也只能摇头,又冲李柱子道:“仁明说的没错。”

    “师父管人家叫小明明啦——”

    “啪!”

    “师父,师姐又打我!”

    “啪!”“啪!”

    “肿了肿了,真打肿了啦——”但转变何其快也,“咳咳。”正声归位。

    “依为兄之见。”啧啧的品味声出奇地震耳,小眼睛眨巴得也是一等风流,“还是为了吞噬。”

    “吞噬?”身旁的李柱子问道,修道的故事虽然也听了许多,但这个,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是个残酷的问题。”笑容收住,原来江仁明也有严肃的一面,“可是,我可以吞噬你,你也可以吞噬我。”

    身边的李柱子怔住,像是被吓住了,没有说话。

    江仁明哈哈笑起来,一拍小师弟的肩,道:“放心,咱不会自相残杀的!”又道:“元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不好,我能抢你的,你也能抢我的,唉!”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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