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乱纷纷

    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乱纷纷 (第3/3页)

让人发出去,让自己的家人过来。

    第二天韦大人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赵赦再手眼通天,做不到别人一丝一点都不知道。也没有人能作到自己有奸细,而别人的奸细渗透不进来。韦大人就知道,也只明白王妃回来后,往外面快马送了一封信。

    他只能明白这些。

    家里有韦姨娘,赵赦和真姐儿两、三个月不在的消息韦大人早就知道。要是赵赦单独不在,别人不进来请安,未必知道真姐儿也不在。只有家里有人,又是虽然请安不多,三、两天去请一次安的姨娘,所以王妃不在,也是知道。

    一个小小的动向可以影响人的一生,韦大人抚须想了又想,往军中去的信每天无数,这一封他是觉得可疑,未必就有什么关系,

    当官的、为宰的人,没有不想站稳脚根,稳固自己关系的。韦大人想真姐儿突然先回来,要么得罪王爷,要么是王爷不喜欢。还能有别的原因,她会一个人先回来。

    别人的夫妻关系,有时候自己其实未必明白。

    案头上放着几封书信,韦大人露出笑容,王妃聪明的名声在外,这件难题就交给她吧。韦大人走出门来命人:“备轿,我要去王府。”

    微雪飘融,真姐儿临窗正在写字。手中是上好的紫毫笔,笔下不是澄心堂纸,也是上好梅花笺。笔下落在纸上,给赵赦记了一大过。

    这是真姐儿自己的功过簿子,是回家后左思右想,觉得赵赦抛下自己太不应该,气无可气时,给自己的丈夫准备了这样一个簿子。

    “这样不对,这样不好,”真姐儿再念叨几句,就听到外面窗下赵如在回话:“韦大人说有要事求见王妃。”

    真姐儿放下笔,很是谨慎地道:“书房里张先生不在?”展祁为给商少阳制造巧遇族妹的机会,名义上是乞假回家。俞道浩在军中,只有张士祯在书房里。

    “韦大人直接来见王妃,说这事情王爷不在,只有王妃能够定夺。”赵如又回过,真姐儿还是想了一想才回话:“请他小花厅中候我。”

    这是目前赵赦表面上最为倚重的西北本地官员,真姐儿也不是糊涂人,可以掂量出来韦大人要见自己的份量。

    要么他真的有话说,要么他刁难人。一般的事情,韦大人可以自己做主,重大的事情,书房中又有张先生会直呈赵赦,所以韦大人此次来,只能是刁难人。

    说直白些,真姐儿觉得自己应该小心。

    如果是亲信官员,可以直接请进来见。因为赵赦对韦大人不放心,知道的真姐儿只能换衣服出来见他。

    遍放紫檀木雕,生了火盆的小花厅上,韦大人恭敬呈上几封书信:“这是陆白关林四家的辩解,想来他们别有奏呈上来,这是给臣的,臣不敢耽误在手中。”

    真姐儿接在手上,第一封信是陆家的,信中备细说了马会上的事情,最后,是为自己推托。声称通敌一事,自己家里绝无仅有。

    第二封信是白家的,也是声声喊冤枉,不过白家在信中,说是受关家拖累,至于什么事情,到没有细说。

    林家的信也是如此,不过多了一个对于草场分布的不满。关家的信,让真姐儿看得抿唇而笑,这个关二,实在可笑!

    马市上噶里都被赵赦乱箭射死送到关二帐篷里,让他好好解释他这个朋友是怎么一回事?关二先是抵挡不认,后来被指认这的确是突厥大将时,关二敏捷的做了一个动作,把矛头对着当夜失踪的赵赦一行人。

    声称他并不了解噶里都底细,是他们自己杀自己才是。

    真姐儿笑了一声:“下面奏上来的事情,从来是仔细的。”要不是自己当时在场,还真的会以为是别有奸细。

    “王妃所言甚是,以我来看,这来马市上捣乱的人,肯定不是好人。依这关二所说,这一行捣乱的人先是乱开高价,幸好关二一力顶住没有把良马卖给他们。想来他们不满,不知何故趁夜又自己内哄,”韦大人说得仿佛胸有成竹,如他亲自看到一样:“这马市上将军是王爷亲自委派,不想,也被他们逃走。”

    手里掂着信的真姐儿笑容自如:“韦大人,依你看,如何追查这事?”韦大人当即侃侃:“奸细出没而没有被发现,马市上将军当有罪责。当然这人把关二蒙蔽,也是扮得相当不错。王爷征战需要良马,关外陆白关林四家中,理当挑出一、两家来格外优遇,让他们尽心尽力效劳。”

    “依你说,这关二这一回,反而是有功的人?”真姐儿小小银牙咬了一下,果然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好,要不是自己在那里,估计也能被糊涂。

    那马市没有去过的,听到会以为是集市。其实是四处无挡头的一处空地,有人想来就可以来了。马市上的将军们,何罪之有?

    这种官僚主义,也是中国独特的产物。

    韦大人着实收过关二一批财物,而且历年和关家关系也不错。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是许在关家,关内关外互通款曲,大家以为裙带。

    要说西北溃烂无人时,着实这些人过得不错。现在赵赦来了规矩严紧,不喜欢的人着实不少。

    “这关家以前是在关内,后来慢慢迁到关外为草场大养马方便,要说陆白关林这四家中,关家的根基是最深的。陆家虽然年头久,在关外的名声远远不如关家。林家,现在的子弟中驯马出色的,没有几个。白家更是不行,一个寡妇掌家,不会有能为。”

    韦大人觉得自己算是好心,对着沈王妃再重新介绍一回。他面上得色看在真姐儿眼里,真姐儿只是笑一笑,好似贾探春管家,管事妈妈在述说旧例一样,他觉得自己,是有一大功。

    “让他们的家主都来,等王爷回来再行处置这件事情。”真姐儿这样说过,韦大人殷勤问道:“他们快马,只要半个月就可以到来,不知道王爷几时才回来?”

    真姐儿笑吟吟:“韦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碰了一个软钉子的韦大人面色微沉,又回了一件事情:“几处城镇有伤风化,居然办起来女学,请王妃示下,该捉的人要捉,该拿的人要拿才是。”

    “这不是有伤风化,这是我的话。”真姐儿缓缓说过,与韦大人四目相碰,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是明白的。

    韦大人当然知道这是王妃的话,所以他今天是一定要回出来,再躬身道:“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纺织针指煮炊是本分。敬奉家人尚且不是人人做到,再办女学,女子将失本分,男子也将被人耻笑。”

    “为什么被人耻笑?”真姐儿不疾不徐的问出来,韦大人细细解释道:“一家子里,男人是拿主张的,女人是恭顺依从的。男人们认字有谋略,才更好的当家主,再求功名求上进。女人都认了字,还是要去针指和煮炊。一指半解中,就有许多的奇谈怪论出来,牡鸡司晨,国变之先兆。”

    真姐儿骤然变了面庞,斥责道:“大胆!”赵如和赵意各自上前一步,喝道:“韦大人,对王妃说话要恭敬。”

    这些话在心里早就想好的韦大人只怔了一下就躬身道:“臣直言进谏,请王妃不必动怒。”他没有跪下,也觉得自己说得对不必跪下。而且心里很是震惊,王妃居然敢对自己发脾气。不过性子不好,也不是件坏事情。

    再看真姐儿,已经换了笑容满面,真姐儿也有腹诽,居然不跪,要是表哥这样动怒,早就跪倒了一片。他既然敢不跪,就是有藐视自己的本钱,或者说他从来,在心里就是藐视自己的。

    要是一个认为自己正当宠,正飘乎乎的人,这个时候大发脾气觉得自己正是立威的时候。真姐儿一直不是看不清局势的人,也不会在赵赦不在的时候给自己找这种下不来台的事情。

    要再有人说,又依靠王爷。请她看看自己再看看别人,活在日子里的人,是每天都有依靠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是一样。

    韦大人是赵赦扳倒吕家后,一力扶持的西北臣子,当然韦大人在有些地方不如赵赦意,比如吕大人失势后,渐有些尾大不掉。不过这也是哪朝哪代会出现的事情,也没有可奇怪的。

    真姐儿又含笑,不仅不计较韦大人不跪,反而对着赵如和赵意道:“我和韦大人说话呢,就说恼了也没什么,你们扶起韦大人来,让他坐下我们再说话。”

    韦大人尴尬了,他不得不撩袍跪下:“臣全是谏言,请王妃三思女学一事才是。”他跪下来,赵如和赵意就有扶的意义,把韦大人扶起来,请他重新坐下,真姐儿侃侃而谈:

    “王爷心中所想,就是西北繁华昌盛。繁华昌盛,文人展才不可缺少。韦大人,你有没有下去看过?”

    “臣,也年年出城去看。”这句话把韦大人着实的问倒,他居上位何必下去亲看,只要不时与下面的州官通信了解,他觉得就行了。

    明知道这是假话的真姐儿没有再深究,接下去道:“只举一个例子吧,王爷和我出城去问及农闲时做什么营生,农人们家的女子说针指虽然好,不过奸商们可恨,欺负他们不认字,王爷明明张贴布告,声明布帛麻价格在其上,还是有人敢不守法令,欺骗他们不认字。”

    黑亮的眸子放在韦大人身上,真姐儿微笑:“你看,要是会认几个字,也是有好处的。”韦大人这一次学乖了,赶快跪倒道:“奸商们从来可恨,请王妃重重惩治。上个月才报上来的茶叶商人,就有不少以假充真,又扰乱茶叶品级的奸商,这样的人,其实可恨。”

    真姐儿面临一次严重的藐视,沈吉安就是从事茶叶贩卖的商人之一。

    “可去看过韦姨娘?”真姐儿只说了这么一句,不伦不类地插在韦大人的问话,是声音悦耳,语调动听。韦大人心中冷笑,面上恭敬地回道:“臣进王府理当先拜王妃。”

    真姐儿这才慢慢道:“关于商人不仁的事情,已经是多起报上来。韦大人既然提出,等王爷回来,官员们议一议吧。”

    把韦大人推走,真姐儿一个人出神笑了笑,磨刀霍霍对准的,并不是赵赦一人。

    韦大人回到家,就有客人上门。是关家的老三又携重礼而来:“这奸细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要知道,当然不会卖给他。说死的那个人是突厥名将噶里都,我们也不认识,再说他的银票,是京里底子硬的银庄子,二爷就和他相识,也没有几年。”

    抚须而笑的韦大人道:“青云有路你不走,你往我门上来是没有用的。”关三忙道:“请大人指教?”韦大人含笑:“王妃是个能干的人,又能管内宅又能陪王爷又能管政事,你何不寻个门路,去求到王妃面前?”

    关三很是为难:“我们不认识,不然您给我们引见引见?”韦大人笑顾他:“你怎么会不认识?王妃娘家姓沈,是个贩茶叶的生意人。”

    “哦……。”关三若有所思,想想韦大人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飞雪又一次伴着梅花盛开而至,易宗泽伤养得大半。面上伤痕不再可以吓到自己时,他有时候也会在藏雪坞附近走一走。

    这是园子里的一处地方,平时饭菜是赵如和赵意亲自送来。再加上进府后,真姐儿一次也没有见过他,所以易宗泽在这里,还没有人发现。

    站在飞雪下的易宗泽,是真正的看到安平王府的内宅。

    绿枝在冬天里也是遍布丛生,想来春夏飞花,格外的绚丽。偶然有行走在这里的人,也是面有笑容,看上去,是一个和详的内宅。

    有人匆匆走来,在白雪地上印上一片脚印。赵如来送热茶,再告诉易宗泽一个消息:“清源王殿下奉旨劳军,明天就要到了。”

    “怎么到得这么快?”易宗泽吃了一惊。奉旨劳军肯定是明旨先发,处处州县传到这里,至少也会提前一个月知道。就是明旨一发,当天就启程,打前站的人急急送信,也是半个月前会知道。

    这样突然的到来,只能说明清源王是微服而来。近这里时,才亮了衣冠。奉旨从京中来的人微服私访,不用说没有好事儿。

    易宗泽在吃惊,书房里和真姐儿在一起的幕僚们也都是吃惊的。张士祯觉得这事情不小,对王妃道:“先行迎接,把殿下安置在哪里合适?”

    要是安置在王府,张士祯担心清源王会发现白石世子。真姐儿略一沉吟:“准备红毡住处,请殿下安置在驿馆里。”

    驿站里忙活起来,清扫房子收拾雪地,人人忙得不得闲。掌灯以后,门外一辆马车停下来,红灯高照着王妃下了马车,亲自来看清源王的住处。

    宝鼎香,软罗榻一一看过,真姐儿满意的点点头。驿卒张老五站在黑暗队列,这一次才算是见到沈王妃真容。

    说书的人说面如芙蓉,应该就是王妃这样被红色宫灯照亮的容颜吧,张老五和一干驿卒们正在贪看王妃华丽的衣饰和首饰,见王妃笑容满面,往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水暖春波,看得人人只觉得那眸子中敛艳收魄,把众人魂魄一起收走。人人都把胸膛再挺一挺,心里想着王妃在看自己。

    只有张老五心中明白,沈王妃看的,是自己。她上一次对自己说的话:“有什么话要对我来说。”在张老五心中轰然响起。

    大红宫灯前面高高挑起,衣饰上绣着金凤带大罗袖的王妃在新铺的红毡上一步步走出去,在一干没有见过王妃的人心中,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深深印痕。

    大雪满地,飞雪乱舞,十里梅香中驶来清源王的马驾。他是紫衣玉带坐在马车中,见两边梅花朵朵,仿佛满意,又似有讥讽。

    “殿下,王妃带着官员们来迎接您。”侍卫们在马车旁问过话,清源王往外面看看,白雪茫茫中,一群身着红袍的人中,大红色宫装的真姐儿还是一眼可以看出来。

    她身上是红色衣服,头上是镶红宝石的一套头面,在这头面和红色衣服中,唯这个人的雪白,比白雪还要姣好。

    清源王命停车下来,雪地中清冷空气让他一振,精神更显神采奕奕。让行礼的人平身,对两边横枝竖斜的如螭梅枝看着,带笑道:“这梅花不是新栽的吧,我来只是看看,过于扰民这就不好。”

    “处处都有爱花人,殿下,这花全是百姓们春天自己栽种而成,”真姐儿语气里并没有得意,不过她心里和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王妃对王爷的进言,小罪者依过错而罚栽树。梅花愈冷愈香,所以成活的反而最多。

    清源王是真的吃了一惊,西北自古印象就是贫瘠,一贫瘠给人感觉就是野蛮、粗鲁,不斯文的感觉。

    西北也出文人,不过处处百姓风雅爱种花,清源王来到西北,长了第一个见识。

    疏冷香浓中,又有玉人罗袖如花,清源王殿下开了一个玩笑:“想来是为王妃,这北风才催香花开。”

    “为殿下来,香花不敢不自开。”真姐儿彬彬有礼回话,垂敛展袖对着马车相请:“冰雪寒冷,请殿下上车里暖和。”

    清源王哈哈笑了两声:“带马来,我岂是怕霜寒冷冻之人。”他微微笑着,与红衣玉娇女并骑入城,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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