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赵赦的难关
第一百三十五章,赵赦的难关 (第3/3页)
都不错,没有哪一匹最差。”
赵赦在身后走来:“你在做什么?”真姐儿请赵赦帮着出主意,赵赦随意道:“随便给一匹就行,不给也行。”
“那显哥儿要说我小气。”真姐儿不乐意赵赦这溥衍。赵赦顺手拍拍她脑袋:“你真是个大方孩子。”
真姐儿笑眯眯:“哼!”
第二天,有人来报:“小舞姑娘不辞而别。”真姐儿惊愕过来见赵赦:“冰天雪地一个女人我担心,她才走不会走远,表哥让人找一找,我送她几两银子别处安身也罢。”
赵赦道:“好。”把赵吉喊来:“让人去找那个女子,告诉她王妃很担心。”赵吉答应得干脆利落,出来往大街上转了一圈逛了逛,这才回王府里来复命。
真姐儿还在书房里等着,赵吉回话道:“已经去告诉守城门的将军们,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请他们把王妃的话带到。”
停上两、三天真姐儿再问,总是没有消息。真姐儿气得肚子痛,表哥又耍人呢。一气之下跑来见赵赦,赵赦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你们眼中的真情,是商少阳追着那姑娘跑到天边才叫真情。”
真姐儿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趁赵赦低头忙碌,悄悄地走出来。真情真心,不是一个男人狂追着一个女人不放。那叫追求,或者叫死缠烂打,不是真情。
眨眼过年,年过以后杨花二月里,真姐儿就盼着进京的日子。赵佑是五月里过两周岁,真姐儿盼着去给他过生日。
几场小仗一打,直到秋天,进京的日子才定下来。赵赦上了船就笑话真姐儿:“表哥要带的,只有真姐儿;真姐儿要带的,只有你的布偶。”
真姐儿抿着嘴儿笑,手里还是针线不停。赵赦又问:“扁嘴真姐儿做好没有?”真姐儿把嘴扁一扁:“不是在这里。”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码头上接的,是和赵赦关系好,事先打听到他进京日子的官员们、依附于他的官员们,再就亲友们。
安平王进京离京,没有一次不是人山人海。
跳板刚搭好,显哥儿第一个往船上跑。赵赦黑着脸,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我找表嫂,不找表哥。”显哥儿躲开,来找真姐儿:“我的马呢,是金镫还是银镫。佑哥儿在京里,我可花不少私房给他买东西。”
秀春等人在下面窃笑:“一定是显摆他花了私房钱,他不是来接人,是来要钱的。”
见赵赦携着真姐儿下来,忙行礼过再找显哥儿。显哥儿在船上不知道哪里钻着,直到最后才满意地骑着一匹小马下来。
他已经是少年,随家里人身子高大,骑在这健壮却还小的小马身上,让秀春等人又笑个不停。
“怎么样,我自己挑的,表嫂就是比姐姐好,姐姐小气包,嫁妆不肯让我挑。”显哥儿对着打嫁妆也要出嫁的秀春作鬼脸儿,当着人就说出来。
秀春急了,骂道:“满嘴里胡说的东西,看我不打你。”显哥儿一催小马,哈哈笑着跑开。
一行人随着赵赦回到王府,大门上站着赵老大人和赵老夫人,身后是奶妈抱着小小如金童的佑哥儿。
见赵赦下马,第一件事喊过显哥儿来,当着人就是两脚,骂道:“越大越没有规矩。”码头上全是人,只有他一个人吵闹不休。
踢得显哥儿泪眼汪汪,吸吸鼻子抬起袖子擦眼泪,又被赵赦骂了几句:“舅舅来信常说你不服管教,我在京里多呆一阵子,好好收拾你。”
亲戚中,只有显哥儿是小侯爷身份,本来他就顽劣,是个十足的调皮孩子。再有商少阳的事情出来,赵赦和威远侯光为显哥儿已经通了好几封信。
说过赵赦去见礼,秀春在后面笑:“该!”
赵佑头上戴着一个镶白玉的小帽头儿,上身是元宝色寿字团纹的锦衣,下身是深色绸裤。他难得出大门,见到人这样多正咧着嘴笑,见到一个陌生不认识的人把自己抱入怀中。
“哇……”佑哥儿放声大哭,让抱他的真姐儿手足无措,急忙问赵老夫人:“他不认识我了?”赵老夫人含笑:“过上两天就认识了。”
走的时候只有一周岁的佑哥儿,把自己的父母亲全忘在脑后。
真姐儿闷闷把佑哥儿还给奶妈,对着赵赦有些黯然。赵赦忍笑和她随父母亲进来,再看看真姐儿,还是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在奶妈怀里住哭的佑哥儿,不时用泪眼看看真姐儿和赵赦,心里似有所感,又呜呜着要哭。显哥儿抹干眼泪从后面上来,对着佑哥儿做一个鬼脸儿,佑哥儿一看到他,就嘻嘻笑起来。
“看看,他就认识我。”显哥儿从怀里取出一个拨浪鼓儿,咚咚摇着,再对真姐儿不无得意地道:“有我在,佑哥儿从来不哭。”
眼角看到赵赦板着脸,显哥儿又老实许多。只有真姐儿对他十分祟拜,看看佑哥儿灿然的笑容,再看看显哥儿手中的拨浪鼓,小心地问道:“你这个,哪里买的?”显哥儿极大方送到真姐儿面前:“这个,我送表嫂。”
真姐儿无限殷勤接过来,再讨好显哥儿一句:“我给你带的还有别的东西。”手里拿着拨浪鼓儿,露出笑容对着佑哥儿摇几摇。
原本笑着的佑哥儿极委屈,这个人,压根儿不认识,把自己喜欢的拨浪鼓儿拿走了。他撇着嘴傲气地把小脸儿转到一旁,表示对于换人,他很不满意。
真姐儿也委屈上来,对着赵赦看了再看。在赵老大人说话的赵赦在她肩头上抚几下,以示自己看在眼里。
秀春扯扯显哥儿衣服,在他肥厚的耳朵旁笑骂:“你私房钱花完了,正好表哥进京。”赵赦耳朵尖,回头怒目:“你又怎么了?”
“我……”显哥儿本来想找理由出来,看到秀春窃笑,老实低声回答出来:“我没钱了。”赵赦没好气,袖子底下的手挟着一个荷包送出来,显哥儿喜出望外接在手里,塞到袖中人就开始往后面退。
秀春得意地喊住他:“站住,我盯着你呢,哼,又想去乱买东西!”显哥儿冲姐姐哈哈:“到吃饭的时候我会回来,现在表哥要同姑丈姑母说话,我不必留下。”
转身拔腿就走,只听到秀春在后面跺脚骂:“乱花钱!”
当天晚上,赵佑在父母亲房中哇哇大哭。真姐儿手忙脚乱:“不要哭了,宝贝儿是母亲。”花开也跟在旁边手忙脚乱:“不要哭了,小王爷,这是王妃。”
“哇……”佑哥儿极不赏脸,一周岁从西北进京,过了一年半才见到的这一对人,佑哥儿只知道自己不认识。
为了同佑哥儿亲近,真姐儿特意把奶妈支开。见小王爷大哭,丫头们也跟着慌手慌脚。
各式各样的小布偶送到赵佑面前,赵佑总算不哭。赵赦走进来正不无意外,赵佑抬眼看到他,又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个人都不笑,很是吓人。
真姐儿拜托赵赦:“表哥你笑一笑,就像真姐儿这样。”自己先做个笑靥如花给赵赦看。床上的赵佑泪脸儿委屈,真姐儿从见到儿子就觉得自己受委屈。
母子两个人一个泪眼儿委屈,一个笑脸儿委屈中,看上去极显相似。
赵赦转身往外面去,留下这一对委屈的母子在大床上折腾。
再回来时,佑哥儿已经睡着,真姐儿是睡眼惺忪,只说一句:“表哥回来了。”就继续入睡。被无视的赵赦把床上乱七八糟摆放的布偶全堆到床角去,再把赵佑刚抱起来,真姐儿就醒了:“表哥不要,让他在这里睡。”
陪儿子玩得困得睁不开的眼睛里,全是盈盈的担心。
赵赦伸长身子,把手里沉甸甸地赵佑放到床里面,再命真姐儿:“往里面睡一些。”不小的拔步床上,赵佑是雄踞中央,真姐儿再睡在他外面。
一眼看上去,是没有王爷睡的地方。
安置好后,赵赦睡下来。正在入睡,听真姐儿喜欢的又醒了:“佑哥儿贴着我呢。”小小的赵佑睡梦中,觉得母亲身子更温暖。打一个滚儿过来,敏捷地头拱着真姐儿肩头去睡。
真姐儿立即清醒,人一动也不敢动对赵赦笑嘻嘻:“他打滚很快很利索…。”正要把佑哥儿打滚的英姿无限描述一番,怎奈赵赦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表示自己梦周公更重要。
无人可说的真姐儿在脑海里把赵佑刚才打滚的姿势一遍又一遍地想过,这才喜笑颜开的闭上眼睛。
这一夜没有睡好,赵佑动一动,真姐儿就会醒来。近天明时睡眠不足思虑过度的真姐儿实在无力起来,这才悻悻然把奶妈喊进来。
到吃早饭的时候,真姐儿呱呱呱说了足有一顿饭赵佑昨天晚上如何如何和她亲近。这对于赵老夫人是个一听就喜欢的话题,赵老大人也听得笑容满面。
安平王没有时间耽误,吃过饭换上衣服去进宫,听一听真姐儿还在呱呱呱,她还没有讲完她的喜欢和兴奋。
外面京桂飘香,宫门口递过牌子,里面立即传安平王。在西北时就有耳闻的赵赦心中也有不安,这不安随即被想到宦海从来沉浮的赵赦打消。不管是福还是祸,今天都要面圣。
皇帝面色沉得好似阴雨马上就要密布:“安平王,居功自傲从来朕不喜欢。而你,还有结党营私,擅杀官员,肆意为人开罪等十项罪名,你自己看!”
几个折子摔在跪在地上的赵赦面前,赵赦惶恐不安地拿起来看过,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上面写的,全是查无实据的事情。
还有一条让赵赦啼笑皆非,让权夫人回京,也是他的一条罪名。说他收受贿赂,说他和权夫人有染。
这真是稀奇怪哉,赵赦想想权夫人,只回想起她做苦役时被炭灰染黑的面庞,这样的人和自己扯在一起,安平王不寒而栗。
吓死个人儿。
“看完了?”皇帝露出讽刺的一笑:“给朕解释解释你做的这些好事。”赵赦可以不费吹灰这力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但是那样显得太轻率。
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中的震怒,可以让人粉身碎骨。安平王极其圆滑地面色沉重,痛心疾首地开始陈述忏悔。
皇帝不时冷冷看他一眼,这是个能打仗的人,也是个能搂钱的人。自从他到西北后,上交的税金一年比一年多,不过他张贴告示招揽百姓们去西北居住,也让周边的诸王对赵赦又嫉又恨。
要是能打得过他,估计早就有人去揍他了。
一个好的臣子是需要时时敲打和威慑,皇帝今天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等赵赦痛心疾首说了足有一顿饭,皇帝面上露出一丝难测的笑容:“说完了?”赵赦叩地有声:“臣该死,臣有罪。”
“啪啪”又是两本折子砸到赵赦身前,皇帝笑得不无开心:“你再看看这个。”赵赦再拿起来,这一次,他真正惊心。
这上面写的,才全是他真正的罪状。拉拢章古以为已用,给章古补充的物资里,有一部分是安平王自己军中昧下来的。
当将军的人,没有不吃空饷的,赵赦这个王爷,向来吃得很痛快。
还有白石郡王的几个官员,是赵赦正在拉拢的,这密折上,也呈报的有。这些事情,不是清源王殿下可以查出来的。或者说清源王要是查出来这样事情,只会留着不发,拿来和赵赦做交易。
赵赦刚才是痛心疾首,现在他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便当的几个字:“臣该死,臣有罪,”这几个字最合适在此时多说几次。
“你还年青不知历练,朕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下一次在哪里?”皇帝这一会儿是真正开心,让臣子们害怕敬服,是他最喜欢的事情。犹其是自己一手扶起来的安平王,看到他害怕,皇帝觉得有成就感。
昨夜宠幸新纳的妃子,有力不从心之感。这力不从心带来的失落,尽数全发在赵赦身上。看着他担心、害怕、不安,皇帝打心里觉得,自己还没有老。
“别以为你背后做的那点儿事我不知道,我要是老糊涂了,先就收拾好你!”皇帝尽情把赵赦一顿痛责,带着满足的快感这才问赵赦:“你有什么话说?”
挨过这一顿雷霆万钧的痛斥,要是别人可能吓破了胆子。而安平王胆子极大脸皮极厚,在这一顿痛斥下,把自己的开托话全都理好。
见皇帝问,从容不迫开始一一解释起来。章古处如何,为什么理当扶持章古;担心白石郡王物产丰富会玩花样,所以与他治下官员有所接触。
密折上赵赦和白石郡王治下官员们结党,到他嘴里成了有所接触有所询问。
这一次又解释了两炷香时候,皇帝愿意听下去,赵赦越说越流畅,就在他信心大鼓的时候,皇帝不慌不忙又问了两句:“以物换物是怎么回事?”赵赦觉得头上雷霆刚过,又是几个炸雷打下来。
这件事,只和江阳王有关。以物换物不用归税,是赵赦为解决西北有些物资过多,有些物资紧缺和江阳王在商谈,后来江阳王又反悔的事。
“还有你的将军们好端端的打过了界,和霍丘王的人打起来是怎么回事?”皇帝颇为悠然,我看你小子怎么解释。
年纪太轻,又位高极品。赵赦要是四平八稳毫无过错,皇帝觉得自己倒真的要担心。深藏不露的人,从来是最出其不意的敌人。
现在看看,安平王封王这才几年,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
缺盐缺鱼,和江阳王商议是可以的,偷税漏税却是一件不好说的事情。皇帝微笑,下面的人没有一个不想着往自己口袋里弄钱的,当皇帝,有时候跟捉贼也没两样。抓到了又愿意发落的,就是官仓鼠。这抓到不愿意发落的,你就慢慢解释吧。
打仗打过界大家混战一场,这和王爷们之间不和契有关,不过这也是明令禁止的。皇帝又微笑,解释吧,今天看你小子好好解释。
朕今天很闲,很想看人出洋相。
赵赦走出宫门时,已经近中午。上得马来回首看一眼宫门,恍然如梦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和当将军时糊弄上司将军不一样,皇帝一怒,是要血溅当地的。
把唇舌都说干,脑汁几乎搅尽的赵赦再一个想法,就是明白自己被这些人盯上了。霍丘王对自己封王从不服气,眼中从来没有自己,偏偏自己胜仗比他打得多,更成了霍丘王的眼中钉。
还有一件事情也让霍丘王非整赵赦不可,那就是他现在最喜欢的江阳郡主差一点儿归了赵赦。而赵赦明白江阳郡主为什么恨自己,因为自己那个时候对她太冷淡。
女人恨起来,是没有理由的。
赵赦在马上恨恨,不过本王今天躲过去了。今天能过去,明天也能过去。他铁青着脸回到家里,看到他的人都赶快避开,明白王爷今天心情不好。
“佑哥儿哈……。”走到台阶上,就听到真姐儿还在呱呱,赵赦再生气也忍不住想笑,这一上午,都呱呱不停?
见到他进来,真姐儿显摆的抱着赵佑过来,得意洋洋地道:“你看佑哥儿,已经和我很好很好了。哎哟,别扯我头发。”
和母亲很好很好的小王爷佑哥儿,正是见什么抓什么的年纪。他咧着小嘴儿呵呵,用力扯住母亲的一绺子发丝。
真姐儿有得色,佑哥儿也很有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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