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汴梁误 第一百一十四章 秋潮暗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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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代的男儿事业,无非就是血腥二字而已。

    萧言的脸色渐渐苍白下来,最后竟然都有些透明也似。他转过身来,朝着同样沉默的杨可世微微点头:“此间是非之地,太尉不能久做停留,老种相公之意,某尽明矣。但有所决断,定然及早知会老种相公与杨兄,我这就安排人护送太尉回返。我们两家往来,此刻要随时保持…………就如此罢,委实是慢待太尉了。”

    杨可世也一刻不想在这里多耽搁了,起身抱拳一礼:“既如此,就请显谟安置。俺自回返军中,谈不上什么慢待。我辈静候显谟决断而已。”

    萧言匆匆回了一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屋子,在门口身形一个不稳,竟然踉跄了一下。杨可世也呆着一张脸,竭力按捺着自己心潮起伏。

    老种相公,你如此举动,到底是为的什么?这般处断,到底是对是错?

    ~~~~~~~~~~~~~~~~~~~~~~~~~~~~~~~~~~~~~~~~~~~~~~~~~~~~~~~~~~脚步声杂沓响动,几名貂帽都亲卫扈卫着萧言,直入别院的院落当中。在门口左聊寄已经等候多时。这些时日在汴梁所居,原来东川洼那个落落寡合的晦气脸书生,现在白胖了一圈,神色之间,也与以前大不相同。

    萧言在汴梁表现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让左聊寄这个颇为自负的北地书生,也是叹为观止,不得不暗自佩服。一旦佩服,实心效力的心思也就暗生。萧言也是用人不疑,他现在所掌握的财计事,数字之大,可称惊人。这收纳支放查点计算的全权,都交给了左聊寄。左聊寄郁郁半生,一旦受此重用,就爆发出相当的本事。

    萧言掌管的财计事,数字既大,项目也极纷繁,其间关系也相当复杂。单单一个球市子,就是应奉官家,各家分红,萧言所得,再加上这各项所得担保所发出的债券扣头如何,利息如何抵充中间有什么明扣暗扣,搅在一团非常人所能整理清楚。左聊寄却是积千累万,料理得分毫不爽。了解萧言手下有这么个人才之辈,都惊叹萧言怎么发掘出这么个人才的。

    这个时候左聊寄满脸笑意,迎着萧言进来就行了一礼:“显谟,王兄已然缴纳了这半年檀州东川洼两处帐目明细,没什么大的错处。盈利所得,计有六万七千八百九十七贯。一部分是现钱,一部分是粮食折价。请显谟示下,这些盈利所得是送至这里,还是如何处置。”

    萧言面色依旧沉静如常,只是眉宇之间,隐隐有点郁气纠结其间,这点变化,一般人也根本分辨不出来。左聊寄满脑子給财计事塞得满满的,就半点也没察觉出来。

    萧言沉吟一下,摆手道:“不必全送来,大部留在东川洼以为营运。让他们缴纳五千贯至汴梁就罢,全然自收自支,倒生了懈怠轻慢之心。不是成全属下的道理…………就这般与王贵说。”

    左聊寄应了一声,说实在的,现在萧言也根本未曾将这几万贯盈利放在眼里。从懿肃贵妃那里卷动而起的发债风潮,这些日子成了汴梁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多少人捧着大笔财货要向他这里送。王贵杨可世来前,他就陪着几个汴梁巨室家主在那里打高尔夫谈生意——为什么要费心思弄一个高尔夫出来,一则是觉得这样谈生意才够高端够气派,二则是也因为决定要走幸臣道路,不弄出点新鲜玩意儿怎么能吸引那官家注意,引得官家来游幸,君臣无间来上个十八洞,才是穿越客当宠臣的无上手段…………。

    和那几个巨室家主打了四五洞下来,小赌输了一千贯——不得不说此刻汴梁中人对吃喝玩乐手段一看就会,一会就精,马上就宛若老手,还说这高尔夫是仿了棰丸古意,只是更开阔更爽朗,气象不同。但是马上就以一分六的利息回报,卖了二百二十万贯债券出去。这笔钱只怕都缴纳到了左聊寄帐上去了。

    果然左聊寄点头应是之后,就笑吟吟的回报:“粮米行首杜家,漕行孙家,曹太尉处,已经定了二百二十万贯债券的约,各纳了十万贯交钞定金就回去准备了,其他交上,就定约拿券。到现在为止,实收已然是六百余万贯,半是交钞,半是铜钱或者金银折价。其他还有千五百万贯的应收,当陆续解来。显谟,要在此处营造新的库房了。卫护看守,单单貂帽都只怕不够,恐怕要加抽调一些元随过来…………神武常胜军中人当是最为可靠之辈。在他们出镇之前,最好抽百数十人来,杂以郭家那些亲族子弟,差不多也够了。显谟为天子经理财货,元随多一些,也不至于有什么人说话…………”

    一听到左聊寄提起神武常胜军出外之事,萧言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冷淡的应了一声,举步就要离开。左聊寄看着萧言脸上变色,也知道自己话说得不谨慎。神武常胜军出外之事,萧言面上虽然显得淡淡的,但是亲信人谁不知道他是为此一直在忧心盘算。他的权力基础就来自神武常胜军,现在虽然为天子掌应奉财计之事,看似风光无限,可失掉这个根本,谁知道将来结果如何?当下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又想起一件要紧事,忙不迭的对萧言道:“方大人传来消息,禁中已经遣使到了显谟南薰门府邸,说官家传召显谟,说有事垂询于显谟。禁中人说了,官家传召时间就在明日,请显谟早为预备。”

    萧言哼了一声:“老子发这么大财,官家得闻,岂能不心痒的?准备四百万贯之数,金银交钞易携带的为主,先装车五十万贯,遣貂帽都卫护,明日随我入禁中交割給内诸司诸库,你去安排罢…………就如此,辛苦,好做!”

    左聊寄啊了一声,舌头差点都吐了出来:“四百万贯?”

    现在实收不过六百万贯,萧言收益多,开销也大。要付的利息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虽然陆续还有实收进来,但是现在一下搬空了库房,将来该如何是好?对于萧言这个庞氏骗局的手段,左聊寄总觉得有些提心吊胆。而且应奉官家,答应的是一年二百五十万贯。就算是因为这发型债券事多些收益,了不起翻一倍罢。而且要以一年的时间来支付。哪有萧言这般大手笔的?

    听见左聊寄反问,萧言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左聊寄看萧言神色不善,再不敢多说什么,恭谨答应一声,就退了开去。萧言向一个貂帽都亲卫询问了王贵安置在什么下处,大步就走了过去。

    王贵身份之亲厚,自然是安排在别院之内,他辛苦赶路,还担着杨可世随行这么重个责任。现在都交卸了,帐目也在左聊寄那里算得清楚,实在是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到了安排的下处就准备倒头休息。

    头才安枕,就听见脚步声响动,萧言在几名貂帽都亲卫扈卫下直入而来。王贵一惊而起:“显谟,何事?”

    萧言脸色有点泛青,定定的看着王贵,,几乎是一字字的问道:“耶律延禧真的兵败被俘了么?”

    王贵默然点点头,他和小哑巴也是极亲厚的。小哑巴这个皇帝爹爹虽然弃小哑巴如弊履一般,但是毕竟是小哑巴世上不多的亲人了。一旦兵败被俘,身死无日。小哑巴就只剩下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未免也有些为小哑巴黯然。萧言动问,他只是老老实实回答:“俺们动身之前,这消息也才传到燕地。俺正准备得空与显谟回禀…………女真兵锋抵应州,破耶律延禧残部,耶律延禧带数从人走避山间,被擒获时已经饿了两三天…………这消息极是确实,再不会有错的…………(耶律延禧残部最后兵败,耶律延禧被俘,是在萧言此时第二年的二月,可能因为萧言的出现,历史有了小小扰动罢——奥斯卡按)”

    萧言点头,转身就走。只留下王贵站在那里,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走了几步,萧言又回头厉声交代一句:“此事我自于小哑巴说,你切莫外传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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