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汴梁误 第一百七十八章 霹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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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已然佩服到无话可说了。现在他就一个决心,萧言让他做什么,就便做什么。倾尽心力,将这场戏唱好。只要这等人物能成事,自家在他手里,还怕不富贵?

    他凝神对着城头一望,讶然道:“潘趣,是你?”

    这叫潘趣的人物,自然也曾经是拱卫禁军一员。也是义气出名。在城中靠着揽正店泔水发卖过活。手底下也有几十个和他一般操持这等贱业的弟兄。陈五婆知道他这个人,这个人也知道陈五婆。不过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东水关处,没什么交情。

    今日潘趣却在城头冒出,抢了城门,还这般亲热的招呼。除了是萧言事先安排之外,还能有谁?

    萧言手中,当真不是只他陈五婆一人使用而已。自家想最后得彩,还得多卖一把子气力!

    潘趣在城头笑道:“五哥,如何不是俺?都为太子效力,为国锄奸。为拱卫禁军诉冤。寒暄话不必说了,早早入城,立这场大功去!“欢呼声猛的又响起来,几千人扯着喉咙用呛出血来的气力大呼。狂热之处,比刚才何止超过十倍?这呼喊声中,坚厚的汴梁城墙仿佛都能被摧倒!

    城上闲汉也被这狂热所带动,人人大呼。还有些军汉也不敢有所动作。老实一些的就丢了手中军刃溜掉。喜事一些的就干脆跟着大呼,想跟着博一场富贵。不知道有多少人涌下城,七手八脚的去用滑车拉起奇重无比的门闸,将两扇最外间的厚重城门缓缓推开。

    呼喊声中,人潮猛的就在火光照耀下,涌入了汴梁城!

    城上城下,每个人都声嘶力竭的在呼喊。

    “扶保太子,诛除奸邪!”

    “擎天救驾,天大的富贵!”

    “俺们是拱卫禁军!是吃了多少年冤屈的拱卫禁军!”

    “民主之后杀你全家!五毛全部挂路灯!”———似乎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陈五婆率先被人潮涌到城中,此时此刻,他手足发抖,恍若梦中。火把如龙,在他身后起伏涌动。而汴梁城就在漫然无备当中,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潘趣和一干人等忙不迭的迎了上来。潘趣只笑不说话,看他灯火下煞白的脸色,犹自微微颤抖的手脚,就知道这汉子现在也是心里也是还在忐忑后怕当中,可兴奋意味,也再掩藏不住了。

    他将身后人让开,几名汉子上来,其中一个微微驼背,姜黄的一张脸,还满脸的须髯。朝着陈五婆微微一笑,陈五婆一下就反应过来:“张…………”

    此人正是化了妆的张显。此时此刻,进了汴梁城,螺丝壳里面做道场。萧言如何能不将自己这个心腹塞进来掌控大局?

    张显示意陈五婆噤声。还没说得一句话,陈五婆身边已经有人涌过。却是魏虎儿等人一马当先。就朝着街边民居冲。这些在扑社当中打滚过的前军汉,现在眼里就认得一个钱字。救驾大功什么的先另说,进了这花花汴梁城,现在又无人管得了,先抢上一笔到腰就是。

    张显一撇嘴。身边几条汉子已然涌出,快追几步就抓住了马上就要一头撞入民居当中的魏虎儿。虎口扼住他的咽喉,让魏虎儿喊都喊不出来,横拉竖拽的就扯回来。魏虎儿手下大声怒喝,就追回来要和陈五婆他们理论。

    张显朝陈五婆使个眼色,比个手势。陈五婆顿时就反应过来,心一横大喝道:“砍了!”

    几名貂帽都亲卫默不作声的拔刀,一刀挥下,魏虎儿哼也不哼一声,头颅就被砍下。再就势蹬了一脚,无头身子软软歪倒。连血都没有半点溅到身子上。

    几名亲卫已然顺势大声怒喝:“俺们是奉太子号令救驾锄奸,不是鼓噪生变!俺们拱卫禁军,从来都是大宋的军伍,是要做擎天保驾的功臣,谁敢趁机在城中抢掠生事,此人就是榜样!”

    魏虎儿兄弟们都给吓住,有的人怒骂着要反抗,有的人跪下求饶。有的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些貂帽都亲卫既然动手,就麻利得很。敢于反抗的上去就刀砍剑劈,顿时又放翻几人,血光迸溅,在这灯火缭乱当中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杀了几人,剩下的就全部跪下来了。

    如此麻利轻易的杀戮,再加上那些亲卫如雷的吼声。顿时震住了不断涌入城中的人等。每个人都望向陈五婆,此刻陈五婆在他们这些人心目当中,已然又上了个台阶。不仅仅是个带头大哥了,还是令行禁止的大军统帅!

    张显低低在陈五婆耳边交待几句,陈五婆不住点头。然后猛的大喝下令:“贼人势大,但凭俺们还是不成,俺来拣选人领队,先去各处禁军军将处,让他们一起为太子效力锄奸。不从命的,自家知道是什么后果!俺亲自率领人马去救圣人太子,去拿下那南来子和他背后巨奸!今日事毕,俺们就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军将,如何就能轻贱了自己?领队之人听了,谁要在城中生事,骚扰百姓,就行了军法!难道你们就想抢掠一番罢休,不想从此扬眉吐气?”

    这番话说得着实,顿时就给这些跟着陈五婆行事之人新的指望。他们原来就是想大闹一场,出出胸中怨气。顺便再能在萧言处发点财更好。现在大家却进了汴梁城!还有太子站在他们背后,说不得出力卓著之人,将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宋军将,功名富贵不可限量!

    起事生乱之人,最怕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如此就只能沦为唯有破坏的乱军乱民。而给他们名分大义,给他们许下一个将来富贵期望。谁又不愿意在这场大变故当中给自己获得足够将来富贵权位的资本?

    而且对于不少拱卫禁军出身的军汉而言,还有一个单纯的念头。不要坏了俺们拱卫禁军的名声,俺们出气,也不是冲着乡里乡亲的百姓。而是冲着那些军将。现在五哥话中,可没让俺们对那些军将客气。要是不从俺们行事,说不得就有些手段使出来。就算从俺们行事,从此也只能舔俺们的鞋底!

    陈五婆吼完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个嗓门一起应和答应。

    “五哥,俺们本来就是堂堂正正的官军,如何能不奉号令行事?”

    “五哥,全听你的。谁敢害民,俺第一个上去砍了他们脑袋!”

    “五哥,你赶紧分派就是,俺们准定凛遵行事!直娘贼,俺们干干净净博一场富贵出来!”

    陈五婆这个时侯也激动起来,完全投入角色,立即大声招呼着自己信得过的人物,再加上张显暗地推出的以东宫宿卫班直身份出现的貂帽都亲卫——这些亲卫多是一直在南门别业之内,未曾在人前如何露过面的。而且话说回来,就是此刻觉得这些东宫宿卫班直有些面善,狂醉当中,谁还顾得了这许多了?

    一群人领命之后,各自招呼着人去了。转瞬之间无数火流就以南薰门为起点,向着汴梁城各处涌动而去。

    而陈五婆还领着千余人,等他号令行事。陈五婆看向张显。张显一笑:“经东十字大街,去马前街左近闹一遭!”

    “马前街?”陈五婆迟疑一下。

    张显冷笑:“显谟意思,就是要让那圣人好好吓一跳!到时候显谟才当得整个汴梁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