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送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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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和年纪大有关系,年不过十六七的李家二少爷,体格单薄,个头将将五尺,年轻人并不像兄长那样长得高高大大,但他面色沉静,举止稳重,并不像一个寻常的少年人,许是早早跟着盐师爷王焕之下盐井,跑盐道,浮躁冲动的李永伯在这个异母弟弟面前,实在是不太直得起腰杆子。

    李永伯冷哼一声,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往桌上猛地一拍,惊得茶杯碗碟一跳,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李永仲,你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族老都在这儿,你图谋家产的事,以为还能瞒得住几个?!”

    他面色忽然又恭敬起来,从圆凳上急急起身走到几个族老身前,躬身做了个请。

    被突然顶到台面上的族老万没料到李永伯如此愚蠢莽撞。几个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心下焦急,恨不得扯着李永伯耳朵喊:你老子可还没死,你实在是太着急了些!一面埋怨李永伯,一面又恨自己被富贵迷花了眼——李永伯向他们许诺事成之后分一成盐水生意的红利——可惜到了这里,才晓得厉害:除了整日花天胡地混闹以为自己才是李家继承人的李永伯之外,其他人都是老白了毛的狐狸,看着李永仲几岁大就跟着王焕之下盐井,打算盘,十一二岁上和商队一起顶风冒雨地走盐道,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个好相与的。

    辈分最高的那个不得已出来应个声——“仲哥儿啊,你哥哥就是气性大。”他慢条斯理地和着稀泥,对李永仲道:“你们爹起不来了,他心里着急,你多担待。”又说李永伯:“现在你父亲还没落气,先不要说这些,大房这一辈只得你们弟兄两个,要和睦。”拼命暗示他有什么事等到李齐死了之后再说。

    李永仲当没听懂族老话里的暗示,他略欠欠身,直起腰淡淡地说:“劳长辈挂心了。”然后就当门口挤成一堆的那几个人不存在一般,径直在李齐身边坐下,细心地捞了铜水盆里的帕子扭干了给他擦脸擦手。

    李永伯气得脸都歪了,他眼光里就似藏了把淬毒的刀子,先是轻飘飘地往说话的长辈身上一落,让那老头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然后就飞到了李永仲身上。“你这个做派倒是个孝子。”既然已经撕破脸,李永伯倒也不找那个冠冕堂皇的大理由,恶毒一笑,李家大少爷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可惜啊,杂种就是杂种,等老头子一咽气,别说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大方,乡头百亩水浇良田,青砖大院,一分不少你。”

    李齐又惊又怒地一把攥住幼子的手,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喉头连续发出粗重而骇人的赫赫声,李永仲握着父亲的手,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李永伯红了眼睛,这时候也顾不上和弟弟打擂台,他一把薅开挡在前面的族老,忙不迭地喊:“爹,你可不能死啊!”屋子里乱作一团,倒是进了屋子之后一直没说话的王焕之顿足,朝身后的仆役咆哮道:“还不快点把大夫叫过来!”

    “来了来了!”陈医生原是一直候在左近的厢房,早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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