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尘

    第六章 前尘 (第2/3页)

香烛的味道混入湿漉漉的空气中,刺得人喉头作痒;烧纸钱的灰烟飞腾起来,将整个府邸拢在一片暗沉的,不断翻滚的雾气当中。整个头七,不管你是否亲朋故友,只要进李府给李齐上柱香,必得管一顿席面。

    等到出殡那天,李府漫天飘白,十六个杠子手在领头的一声令下发力起棺,送李府老太爷上山,沿路飞白,纸钱淹至脚踝。富顺人都说,李齐风光一生,身后事也很像样。传闻打生打死的两兄弟也规规矩矩,伯官儿作为孝子摔了瓦盆,仲官儿捧了灵位,两兄弟,看着倒还和睦。

    这只不过是李家上下劝李永伯,不要在他爹的葬礼上闹起来。三太爷苦口婆心地同伯哥儿讲说:“你要忍这一时之气,搅了你爹的后事,又很好看很好听么?”

    李永伯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凳子上像有尖刺他是坐不得了,左右鼻翼忽扇,恨得不行,往地上掼了个细瓷茶杯,这才泄了点心头阴火,道:“我才是大房的正子嫡孙,他李永仲算什么?一个穷秀才家出来的女人养下的小杂种,居然敢对我说要安守本分!”

    自居为富贵闲人的三太爷暗暗叫苦,他承认他心贪富贵,攀附大房,但他也从来小心谨慎,关于大房的事向来是锯口葫芦不发一言,但如今李齐临死前不顾宗法规矩,竟然让幼子继承家业,正牌子的长子倒是撂到一边。

    三太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比起十二三就是春妆楼常客的大少爷李永伯,二少爷李永仲更像是李齐的亲儿子,年纪轻轻就不可小觑,他初时接掌李家那几口老破盐井,不到三月,出产的盐卤竟和新井不相上下,李齐当时便把剩下几口新井一并交给他,半年下来,比起从前,盐卤产量竟是高了三成!那时候他不过十四岁上,如今李齐病亡,有这么个当家人,李家势头也只有更好。

    但李永伯显然不会喜欢这个结果。他满心等着接掌李家,也尝尝做大老爷的快活日子,却被亲爹临死一闷棍打得眼冒金星,痛彻心肺!原来那小杂种早就背着他勾连上下,盐井里下至挑水工上至理账算工的管事,李永仲叫他们往西便没人朝东!那他要了李家当家的名声又如何!李永伯还没傻到家,他自是知道盐井方是李家根本,但他从来胡混第一,叫他像李永仲那样天天四更天起床,跟着商队走遍周边数省,也不能够。

    还有死鬼老爹为小杂种订下的亲事——李永伯想到此处胸中便要痛上一痛,他从未想过,那不起眼的陈老爷竟是叙南卫所里的千户!且并不是那脑满肠肥的草包,而是正经从辽东调回四川,上过战场杀过鞑子,手下御兵千人的统兵官!

    李永伯恨得要咬碎一口牙,老头子总说如何如何看重他,临到死了却让他受如此屈辱!他从来没想过,李齐竟然给李永仲订下如此一门亲事:天下渐日崩坏这是人所共识,川东附近西南夷尤多,又有各路巡检司如狼似虎,以往李家盐货总要诸般小心打点,但现在李永仲有了这么一位岳父,可想而知,于那小杂种而言简直是青云之力!

    他发了一通火,被三太爷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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