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托孤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托孤 (第2/3页)

是可以省我很多力气,能帮我疏通不少门路。”

    两人谈到这一步,私密话谈的差不多,就只说家常,等到开饭之时,庆王的情绪已经放松不少。今天虽然是招待女婿,但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到后面休息,只让承振招呼袁慰亭与赵冠侯,这一来彼此倒也方便。

    承振向来没心没肺,尤其现在自己要去做东三省总督,人逢喜事精神爽,两宫垂危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事,也根本不会有悲伤情绪。

    反倒是向赵冠侯介绍着,这两年间,八大胡同又出了哪个有名的姑娘,东交民巷里,又有哪个洋女人开码头。随后问起,关外的北里是个什么情形,口外女子与中原女子,又有何不同之处,显然做好准备,一到关外,就先去大喝花酒,观赏一下北地风光。

    袁慰亭却没他那么乐观,虽然也尽量做出轻松的表情,但是眉宇之间那一股忧色,还是掩盖不住。其实这种表现,也符合他一个军机大臣的身份。

    自从实行新政以来,两年时间里,各地的新学建立,逐步取代旧学,新军取代旧军,朝内则由新制取代旧制。看上去,整个帝国正在蹒跚着,向着列强的方向前进。各国公使之中,也有不少人对于大金的看法越来越正面。但是,偏在这个时候,两宫垂危,换上一个两岁稚子登基,任谁都觉得这天下怕是又充满了变数。

    酒过三巡,袁慰亭又问了问山东变法以及实行新政之事,不由长叹一声“一切刚有了一点起色,皇上与太后的身体,却都成了这个样子,这真是天不佑我大金了。五爷虽然也留过洋,到普鲁士学过军事,可是他对于兵事并不算精通,于其他所知更少。这位爷做了摄政,这朝政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承振却满不在乎的一笑“四哥,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朝是与非。他们北府几个哥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朝廷里,等看他们弟兄笑话的不是一个两个,等他们搞砸之后,自有人出来,跟他们好好算帐!到时候,你再跟阿玛一道力挽狂澜,狠狠打一打那哥几个的脸。”

    他在四九城里吃喝玩乐,自有一干狐朋狗友,于一些小道消息所知甚详,这话,自然不是无感而发。想必因为濮仁被立为大阿哥,宗室与臣子之中,有人已有非议。

    承沣一来年龄不足,二来就是资望不够,三来自身的能力和性格都成问题。在宗室里都有一群人看不起他也不肯服他,能坐到军机,全靠慈喜扶持,现在既然太后危险,大家看他,也就不顺眼了。

    几人吃喝的当口,王府的大管家忽然从外面走进来,向承振耳语几句,承振连忙道:“快请进来。”

    随后对众人道:“皮硝李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找阿玛,我进去请他老人家出来,这大总管没事,怎么跑这来了。”

    随着太后病危,李连英的行情也远不如当日,可是太后一日不死,也就一日没人敢得罪这位大总管。承振进去时间不长,李连英已经在管家引领下走了进来,袁慰亭、赵冠侯两人一起出来迎接,李连英连忙摆着手道:“不必如此,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坐下说就好。”

    他看看席面,这个时候,大吃大喝,不似人臣之礼,但是其人老成精,自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挑剔,目光只一扫,就当没看见。只看向赵冠侯道:“老佛爷有旨意,让冠侯连夜进宫一趟,老佛爷有话说,你要是吃完了,咱们就动身。”

    “太后见召,哪敢耽搁,下官去换身衣服,马上就走。”

    “不必忙,也请十格格一道去,老佛爷很想念十主子。”

    毓卿更是不敢怠慢,得了消息,飞快换好衣服,随赵冠侯出来,马车是早已备好的。李连英只吩咐一声,车就离开庆王府,直奔紫禁城而去。车厢里,看着这位明显变的苍老,眼睛里布满血丝的大总管,毓卿与赵冠侯对视一眼,心中有数,从这位大总管的神色看,太后这回,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冠侯,小德张一回来,就向老佛爷禀报了。你山东的公事全没料理,连署理护印的人都没安排,换身衣服就进京,一如孝子回乡探望病母,这份人心现在已经很难得了。老佛爷这辈子,眼睛最厉害,看人最准,尤其看你,真的是没有看错。所以她老人家也有话,趁着明白,要跟你和十格格说几句,也好放心。”

    这言语几同托孤,让毓卿的鼻子一阵发酸,小声问道:“大叔,老佛爷的身体……咱们有那么多太医,总会有办法。”

    “十主子,跟您,奴才不用说假话。坏事,就坏在太医太多上,这个主张用乌梅丸,那个主张用附子汤,各有各的理由,谁又能说的倒谁?而且宫里用药,讲的是四平八稳,大寒大热的方子都不能用,太医院的药方、武备库的刀枪、光禄寺的茶汤,是咱京里几大没用。这回,就是应验在自己身上。老佛爷心里也有数,否则,也不会急着见你们。”

    以李连英的身份,这种话轻易不会外传,要知这话要是流露到官场上,少不得要有一场极大的动摇,也可见,他是没拿这两个当外人。赵冠侯沉默一阵,忽然问道:“大总管,您津门那房子去看过没有?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只管吩咐,下官再为您去换。”

    “我让三大肚子看过,很好,养老的话,绰绰有余了。一辈子在宫里,多大的房子都见过了,现在这把年纪,大房间住不习惯,太空,心里不踏实。小时候就总想,住大房子,顿顿吃香喝辣,现在啊,反倒是只想着,住到三间房里,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我这喊一声,旁边屋就有人答应,心里面踏实,睡觉睡的也香。”

    “大总管放心,我已经买了十几个童子,专门教他们伺候人。与宫里比不了,但是也勉强够用,算是将就着可以入眼。租界里面的华探长,是洋人从我们津门警查局挖的墙角,他的本事是跟我学的,我一句话,叫他怎样他就得怎样,不敢不听。在租界那边,要是李兄有什么麻烦,让他去找那位探长,保证不会吃亏。”

    李连英咳嗽几声“难得冠侯你有心了,老奴在宫中这些年,冤家不敢多结,朋友不敢少交,自觉得,也维持了不少人,结下几份善缘。可是现在看一看,真正的好朋友,就只剩了冠侯一个。可惜啊,看清楚的太晚了,如今老奴这把老骨头,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大总管帮下官的忙,已经帮的很多,这时候再提帮忙,不就见外了么?咱们是交朋友,不是非要求谁办什么事,大总管拿我当自己人,下官就很高兴了。”

    三人又闲谈几句,车已经到了紫禁城。当初瓦德西住的仪鸾殿已经烧成白地,再说他在那里和赛金花鸳鸯交颈,慈喜自然不能再住。现在她住的地方,就是这两年时间内兴建起来的新楼,名为佛照楼。这地方乃是按泰西规制起的洋楼,里面通电灯,是以一进去之后,房间里就有几盏电灯照明,并不昏暗。

    在慈喜的卧室里,墙上挂着一张照片,那是慈喜前年过生日时照的。她扮做观音大士,李连英扮护法韦佗而荣寿公主扮做善财龙女。慈喜向以佛自居,这张菩萨照,是她的心头好,只是以照片看人,就越发让人觉得,这老妇人大限将至,命不久长。

    慈喜人已经不能起炕,大烟和腹泻的双重作用下,整个人骨瘦如柴,干瘪的皮肤包裹着几根无力的骨头,青筋暴露在外,仿佛是无数条青蛇,在干涸的田野间盘绕。皮肤失去了光泽,老人斑分外显眼。一双曾经让皇帝不敢直视的眼睛总是似睁非睁,目光中的精明干练与凶狠戾气,都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了浑浊的瞳体,在缓慢转动。

    往日里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强大气场,已为病魔所夺去,只余下一副衰老将死的躯壳,随时一阵风,都可能将这躯壳吹散,化归尘土。

    “老佛爷!奴才……奴才来看您了。”毓卿重情,一见慈喜这副模样,不由想起当日在榆林堡,她认自己为义女,与皇帝认做兄妹,后又拉着自己一起听戏,为自己抬起身价的种种过往。眼泪忍不住流出来,在床前不住的磕头。

    慈喜的精神比想象中略好,说话虽然中气不足,但是离的近了,还是能听的见,思维也比较清醒,还没到不能视事的时候。

    “老十,你来了?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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