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只用了左手和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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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只用了左手和右手 (第1/3页) 连捅带转后,唐寅使劲抽出断棍,拉出一团红白物,血喷涌而出,晃花酣斗中的众人。
方才凶恶无比的杀才,见到在领杀猪般地哀嚎后断气,全没了胆气,警戒地聚拢在一块,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尽是惊慌。
「好汉饶命,我们也是因为朝廷不给兵粮,家里开不了锅才会挺而走险,那个姓郭的还威胁,不跟他一起干,他就上报我们与山匪勾结。」
下跪求饶,把所有事情推给死人,像是骨牌似地,一个服软,其他人全没了骨头,咚咚咚,连嗑几个响头,眼泪鼻涕横流,彷佛他们才是受尽压迫的流民。
「东家千万别信他们,他们手上沾过的人血不知有多少?全是些没人性的畜生,杀了才能永绝后患。」
从擅离岗位,逃离汴京那一刻起,码头驻军的身份便是逃兵,一被朝廷现,命运除死无他,他们比谁都担不起风险,一心要灭口。
唐寅不冷不热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年头当兵的谁没喝过民血,说这话时,就不怕心虚闪了舌头,知耻,懂得避嫌的如牛贵,安静地一言不。
「跟了东家,就要听东家的话,东家自有论断,你多什么嘴?」
没少跟官兵打交道,这些人的德行破嗓子太清楚,厌恶他们没个尊卑乱开口,怒声喝叱。
「缴了械再说。」
一声令下,破嗓子带着人手围上去,边踢边骂解除这群官兵的武装。
同时间唐寅对匠人说道;「各位都是恪遵王法的良民,若非汴京被金狗攻陷,也不会离乡背井,遭此横祸,先前不知道他们是官兵,咱们为了自保才会挺身抵抗,这个理到哪都说得通,而今不同了,明知后再杀就是造反,眼前摆着有三条路,一是绑了他们送官,看知府老爷怎么判,二是和他们约法三章,放了他们,当作今晚的事没生过,以后各走各的路,即便相逢也不相识,三就是狠下心肠了结这些人,你们商量一下尽快给个答复,拖到官兵再来,我们只剩死路一条。」
纵然所有人早已以他马是瞻,唐寅从没有擅自作主过,郭天佑活生生,耀武扬威的时候是,肚子开了一个口,死透之后更是。
时间不等人,却也没有匆促到刻不容缓,所以当况山强无视等他给意见的匠人,提着弓弩径自走到兵匪面前,朝率先投降的士兵胸膛射上一箭,喘着大气退回家眷所在,匠人们面面相觑。
见同伴死了,兵匪顿起骚动,刀剑环绕,身旁又站着破嗓子那样杀人不眨眼的凶神,不敢反抗,只能哭天喊地,大搧巴掌,说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毒誓保证一定会痛改前非,盼着能触动匠人们的恻隐之心。
「以为低着头我就认不出你了?刚刚不是喊抢银子,干娘们喊得挺欢的吗?我婆娘十三岁就跟了我,好不容易学艺有成,进了军坊给婆娘过上几年好日子,俺娘又为了我那不成材的二弟天天到家里要钱,不给就想着法子整治我婆娘,骂她生不出儿子,要我把她休了,老子没读过书,也知道糟糠之妻不可弃,闺女不好吗?我那两个闺女多贴心啊,有了她们母女,我就是做牛做马做到死也开心,谁敢动她仨,先过我这关。」
恨意随着满腹委屈喷出,人有多害怕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夺走,就能爆出多大的力量。
那名长着一对鼠眼,一听到娘们便乍呼乱叫的瘦汉,被诸葛平扯着头,痛叫抬起头,等弓弩塞进他的嘴里,裤裆立刻湿漉漉朝地上滴黄水。
诸葛平不是吓唬人,机括一扣,弩箭贯穿脑门,箭头破脑而出,一大段箭身挂在脑后,后面的兵匪全给吓蒙了。
手一松,弓弩一扔,诸葛平红着眼睛去找自家婆娘和闺女,没一会儿就听杀猪般的嚎哭声:「我杀了人。」以及温柔的女人劝慰声。
老实巴巴安分守己的百姓,一辈子就想着养家活口,杀个人的负担之大,足以造成心理的阴影,郭天佑只要嘴上别那么强硬,哪怕是说一句会向上官求情,从轻落,也不会引火上身。
况山强是匠头本就有带头做用,诸葛平是他们之中脾气最温吞,被欺负占便宜也得过且过的人,两个人先后下了杀手,匠人们再笨也晓得其中的利害。
一旦纵虎归山,引来了大批官兵,没有人能幸免于难,一路上官兵的劣迹斑斑,多少人从良民被逼成流民,读书人、大户人家,甚至不乏一些小官小吏全遭了祸,与其相信穷凶恶极的兵匪,不如相信手上的武器。
唐寅愿意动手最好,但他们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别人弄脏了手,自己干净无愧的活着。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放了他们……?」
「我不敢……」
这样伪善的话匠人们说不出口,即便他们十之八九是货真价实的良民,相信心存良善,天地神明就会保佑一家和乐圆满丰衣足食。
菩萨佛祖有因为这些信徒的虔诚持善,派下天兵天将来制止兵匪吗?打消兵匪气焰,放下屠刀,靠的是暴力与杀意,绝不会是温润、理解,如水包容洗涤万物的善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家心里有数,却秘而不宣的事。
等到官府追查时,一定会有人因为手上没沾血,心安理得出卖其他人。
想要活下去,就得自己出力。
人人有份才不用担心事情被捅出去。
率先跟进的人叫做胡进宝,在弓弩院是组装床子弩的一把手,又在锻造矢镞上有奇思妙想,颇为上司所器重,才会委由唐寅护送到江宁。
胡进宝与况山强向来交好,明白他不是好虐冲动的人,除非无计可施,他不会以身试法。
方才的厮杀他也了两轮箭,说来可笑,试弩时,胡进宝自诩弓术堪比神射手,实际上阵,一箭射空,一箭擦破兵匪的膀子,不如胡乱射一通射中的人多。
有杀人的心,但没有成功,胡进宝却不认为自己是干净的,兵匪不死,他们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都头加上一小队兵马横尸荒野总要有个理由,放兵匪回去,少了生命威胁,期待他们守口如瓶,去承担上官的责问与怒火,简直是痴心妄想。
上官知悉并授意辖下兵马出来打劫,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断了他财路,让他损兵折将的人逃跑。
即便一切都是郭天佑瞒着上官干的,纵容一群胆敢杀官的盗匪在辖地横行,这个官也不用干了。
不管是为了面子,或是杀鸡儆猴震摄州内的宵小,寿州府必定会派出大批人马追击他们,湮灭罪证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留活口。
胡进宝不想死,所以杀心有增无减。
好友起了头,当然要情义相挺。
硬起腰杆,缩短射程,确定能百分百中,才挑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兵匪赏给他一记强箭,血花喷洒溅到他脸上,他抹也不抹,掉头将弓弩丢给自己徒弟。
「动作快点,早点上路,这里不能久待。」
师傅都干了,徒弟更没有迟疑的空间,接过弓弩张弦上箭,暗暗念了一句佛号,又将一名兵匪送进轮回。
然后便是一阵屠戮的循环,杀人变成团伙彼此信赖的一种仪式,匠人们肯定没读过四书五经,但对民间流传的任侠故事却是耳熟能详,歃血为盟的桥段深植在脑子里,需要用到时,便照本宣科搬上来用一回,流的虽然是敌人的血,效果却更加显著。
兵匪从喧哗哭喊,到放弃挣扎,傻愣接受现实,除了受创时闷哼一声,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一幕让唐寅想起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任人宰割不知反抗的羊只,始终被冠上痴傻的骂名,但在陷入绝望的那一刻,即便是人也无法在心如死灰的状态,提起一丝勇气,在绝对暴力下,任何的生物都是羊,当初兵匪就是这样对待成千上万的平民,仗着武力,嘻笑在他们身上予取予求,如今成了羊,是否会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兵匪不够杀,匠人便弃了弓弩,拿起地上的朴刀朝兵匪身上割,一时半刻死不了,下一个人就能接着捅,唐寅不喜欢血腥味,看了一会儿就吩咐破嗓子、牛贵坐镇,别让兵匪钻了空子反扑,自个回营地要老弱妇孺们动起来。
今晚大家都没法好睡了,得漏夜赶路,在尸体被现前,能走多远是多远。
整装上路,孩子感受大人间不寻常的紧张气氛,哭都没哭,乖巧地待在车内。
无须催赶大伙脚程往快里走,破嗓子在给狗鼻子留下暗记后,带着年轻力壮的匠人从后头追了上来。
「打扫得差不多了,弩箭全拔了带走,上了印记的军具全丢在原地,那些马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啊。」
破嗓子舍不得好马白白丧命,尤其是车队里的马多半已疲累不堪,如果能有一批替换,路途会轻松许多。
「你不是从折家军里顺了一匹乌云锥吗?知足吧!军马太扎手了,带着牠们,你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要破嗓子知足,这回是郭天佑太掉以轻心,看不起匠人才会丧命,暂时撤退,回去调齐人马,换上正规的军服卷土重来,纵然己方弓弩再多上十倍,匠人们都会乖乖束手就擒,靠码头驻军和他们几个人都不够人家炒一盘菜。
连夜奔波,黎明破晓时,寿州城已在众人眼前。
唐寅派破嗓子去探查情况,让车队停下休整,若是城内平静无事,才会开拔入城。
破嗓子刚走,狗鼻子便循着暗记回来与唐寅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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