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兵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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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北兵作恶 (第1/3页)

    枫树岭是洞庭湖东岸的一条山岭,南北纵长八里。山岭的中部脚下有一个屋场就叫枫树岭屋,这里的人都姓刘。

    端午节就要来了,枫树岭家家户户在准备过节。

    金堂屋里的张婶来到时安堂屋问黄夫人准备了多少粽叶,黄夫人说:“我们准备了八十叶,你们家准备了多少?”

    张婶说:“你们家人多,就应该多准备一些,我们家里人少,只准备了四十叶,再说,我们家还有几个不喜欢吃呢。”

    黄夫人说:“是吗,我们家里十三口人,你们好像只少了二人啊。”

    张婶一阵脸红,她说:“就是啊,谁叫你们日子过得红火。”

    两个人还聊了几句,张婶车转身来到碧堂屋,看到弟媳范氏正在清洗粽叶,就问:“你们家准备了多少叶?”

    范氏说:“还能准备多少,每个人二叶。”

    张婶默了一会神说:“啊,每人二叶,共计十八叶,也还是不少啊!”

    范氏说:“我准备了二十叶,还有二叶是留给馋猫的。”

    “馋猫,谁是馋猫,你是说我吗?别看平常吃饭时我到你家里来夹菜,这可是过节啊,过节得讲究啊!”张婶嘟哝着走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我们家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比不过黄夫人家,还比不过你范氏家。

    黄夫人来到大地坪晾纱,她准备过了节牵一场布。

    忽听得有人喊:“来兵了,来兵了,北兵来了!”

    又有人大声说:“北兵来了,枪刀杷棍乱哄哄地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立即就有几十个人跑出洞门来到大地坪里,先看见的那个人说:“你们看,就在冲里东边塝的路上。”

    大家都跑到大塘塘堤上来,向南望去,远远就见一长溜乌鸦踩着田塍路扑来。黄夫人也看见了,虽然年老眼花,到底还是看清楚了,那一长溜可不是什么乌鸦,那是一溜人啊,是一溜魔鬼啊!

    黄夫人说:“大家还是快去躲一躲吧,收拾家里怕是来不及了,躲命要紧啊!”

    塘堤上的人们一哄而散,大家夺路而逃,从洞门涌过去,各自回家招呼家人去了。北兵已经来铜盆冲骚扰过六次了,每次来都要捉鸡抓鸭赶猪,都要侮辱妇女,都要抓伕派丁。北兵有枪有刀,枫树岭人斗他们不过,遇到了只能躲藏,在他们的口语里,这叫跑兵。

    人们回到自己家里叫上家人往后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北兵来了,快跑哇!”黄夫人也回到了家,她把四个儿媳妇叫到一起,又将三个孙儿叫来,吩咐他们往后山上跑,钻到竹林里去,北兵没走就不要出来,免得受祸害。

    大儿媳妇叶子说:“娘,你也走哇,你同我们一起走哇!”

    其他的几个儿媳妇也说:“是啊,娘,我们一起走吧,你要不走,我们走了也是不得安心的。”

    黄夫人说:“我要等你们的男人呐,他们还不知道北兵来了。”

    叶子说:“娘,男人们都武高武大,他们还能怕北兵?再说,他们都是有办法的人。”

    黄夫人关了房门,从从容容地带着家人往后山去了。

    要上后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里有一条四丈高的墈要爬上去,大部分地方是一般人无法攀沿的,只有一处地方抓着边上的灌木丛勉强可以攀上去,这时候,已经有一百多人涌到了这里。

    这一队北兵有一百多人,他们是从南边的孙家庄来的。南兵一直在他们屁股后面追赶,从长沙追过捞刀河,追过黄柏镇,追过古培塘,追过桃林寺,直到追过了沙溪街才罢手。

    北兵仓皇逃命的时候,精力都集中在两只脚上,恨不得把两只手也变成两只脚,这样就会跑得快一些,肚子饿了要吃什么就不能讲究了,更不要说把食物煮熟了吃。这时候,正是黄瓜新熟的季节,他们吃得多的就是沿途农民种的黄瓜。

    南兵一停止追击,北兵就松垮下来了,他们一边懒洋洋地走,走五里歇一次;一边又开始劫掠沿途的村庄。

    孙家庄是个大屋场,北兵来了以后,捉鸡的捉鸡,杀猪的杀猪,抢米的抢米,他们在大地坪里架上三口大锅,一口锅煮饭,一口锅炖肉,一口锅炖鸡,吃了两餐,睡了一个晚上,祸害了几个妇女,五月初一辰时,他们翻过孙家庄后山,来到枫树冲垅的东塝路上。

    枫树冲垅是一条长垅,北起陡坡,南至孙家庄西侧,全长八里。这条冲里散布着一百几十亩水田,冲底是垅田,两边是塝田。从孙家庄到枫树岭的路就在东边的那一行塝田上,枫树岭人看到的北兵这时正走在这条路上。

    田里的禾苗已经回青泛绿了,蝌蚪在浅浅的水里游动着,田埂上的缺口覆盖着新泥,这说明管水员才走过不久。

    北兵甲说:“他娘的南兵也太能跑了,老子的腿长,竟然被他追短了。”

    北兵乙说:“是啊,我的小二哥差一点就掉在古培塘了,回去了,我婆娘还不打死我,当兵就当兵,还把小二哥倒贴了。”

    北兵甲说:“都说你的小二哥特带劲,昨晚上春风了几回?”

    北兵乙说:“能有几回,也就是二回,第一回抽半袋烟的工夫,第二回抽一袋烟的工夫,没有过瘾。”

    北兵甲说:“你总不是铁鸡公吧,还不过瘾呢。”

    煮饭的老烟头对连长说:“下一个村子,我们就不要东西了吧,你看,这么多东西也挑不来,这是财多害己啊!”

    连长说:“你娘的老烟头,不是你的事少操心,你只煮熟你的饭就是了,东西是越多越好,挑不动我们就抓几个蛮子担着就是了。”

    老烟头说:“也是的,这地方遍地是金子,不比我们那鬼地方。”

    说着说着,北兵就来到了枫树岭大塘塘堤上,一百多个北兵黑压压的站了一塘堤。

    塘堤的西端长着一株硕大的樟树,枫树岭人称它为禁园树。北兵们抬头看它时,既看不到它的顶,也看不到它另一边的沿。北兵的脚步在中国的土地上丈量了几千万里,就是没看见过这么大的树,一个个张大着嘴在“啊”。

    北兵连长看着这棵大树,看着枫树岭这个大屋场,只见大树的两边各有一长溜围墙将这个屋场围了起来,他就想,这岂不是他娘的铜墙铁壁吗?

    北兵连长把枪一提,挥了挥手说:“进村去,捉几个人挑担子。”

    一百多个北兵从洞门涌进了枫树岭,他们在正堂屋横堂屋金堂屋碧堂屋辉堂屋煌堂屋横冲直闯,尽管连长没有下达劫掠的命令,他们还是劫掠了,这是他们的习惯,不需要谁下命令。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村庄竟然没一个人了,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没有大人也没有小孩,人都到哪里去了呢?北兵连长下达的捉几个人挑担子的命令可是无法完成,这样的话,北兵就会受到集体责罚。

    两个小兵端着枪刺从长巷口小心翼翼地来到时安堂屋,长巷口有三十几米长,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两头的口子里有光亮透进来,陌生的人走在里面,只能是小心翼翼。

    忽然,他们在时安堂屋里看见了一个后生,这后生长得五尺有零,膘肥体壮,国字脸虎虎有生气,他就叫成仁,是黄夫人的第四子。

    两个小兵看见成仁的身板比自己要大,估计没力气将他擒住,一边大叫着“快来人,快来人”,一边端着枪刺一前一后围住了成仁。

    成仁先头也是很懵,他在干塘坡烧窑,回家来喝点茶,准备再挑担柴草去干塘坡的。回家时,北兵还没上塘堤,他没看见北兵。回家了,家里没一个人,连老娘也不在了,他感觉到了奇怪,屙了一泡屎,正准备要捆柴时,两个北兵就围住了他。

    三个人在时安堂屋打转转,成仁在想脱身之计:自己是赤手空拳,又是孤身一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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