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园堂

    第5章 南园堂 (第3/3页)

话说,兄有子,弟不孤。我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亲侄子,现在成了你们的儿子,他们要为你们养老送终,将来要给你们上坟祭祀,要接送你们家的老姑娘少姑娘,你们难道不应该给他们留点财产吗?”

    紫山说:“四哥说的是,四哥说的是。”

    铜山说:“就是你们不带养我的儿子,将来你们死了还不是要他们来安葬,你们的坟墓还不是要他们去祭祀,你们家的老少姑娘还不是他们来接送。”

    八月中秋以后,铜山家里的瓦场又开工了。

    嘉山手里牵着两条牛在高岭土里踩泥浆,只有把泥浆踩得很熟很熟,这高岭土才能上摞做瓦。嘉山站在中间,两条牛在围着他打转。牛奋力地走着,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牛腿拔出来的时候,往往都要“啪啪”地响一声,嘉山听惯了以后就说笑话了。

    嘉山问一个瓦匠师傅,他说:“李师傅你听听,这牛腿拔出来的声音像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熟悉?”

    李师傅说:“像什么啊,像猪吃潲吧。”

    嘉山说:“不对不对,猪吃潲是多多声,这是啪啪声。”

    李师傅说:“那我就不知道了,那就是牛腿拔出来的声音吧。”

    嘉山说:“我是问你它像什么,不是问你它是什么。你说说,这是不是两个男女做事时的声音?”

    李师傅说:“两个男女做什么事啊,扮禾呀,舂米呀?”

    嘉山说:“对对对,就是舂米。不过不是真的舂米,是两夫妻间的舂米。”

    李师傅说:“你怎么绕啊,一会儿不是真的舂米,一会是夫妻间的舂米?”

    嘉山说:“我说的就是一回事,这声音就是夫妻间办那事的声音,进去了,出来了;进去了,出来了,啪啪啪,啪啪啪!”

    李师傅终于明白了:“他说,你这是说鬼事吧。我又没讨过亲,我不知道女人的味道,也不知道那事的声音。你这不是见了癞子说灯吗?”

    嘉山说:“你多可怜啊,四十多岁了吧,怎么没讨过亲呢?怎么就没尝过女人味呢?人也是生得方方正正,还有一盘不错的手艺,没天理啊!”

    李师傅说:“我有什么可怜的,你才是可怜呢。讨了两个婆婆,左边睡一个,右边睡一个,白田要操田,晚上要操人,这个人还没操完,那个人又在喊了,你的推把嘴子是不是融得不行了?”

    嘉山说:“我是忙啊,白天忙,晚上也忙,这样多有意义。不像你,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就睡死猪了,醒过来一摸,床上空落落的。”

    李师傅说:“你忙得毫无意义,忙了几千个晚上,婆婆还是现婆婆,连一个痱子也没生出来。牛在泥巴里走,发出啪啪声,它可是把泥巴踩熟了,你是不是把老婆也练熟了?”

    嘉山说:“我不怪你说坏了,要不你来帮帮忙?我有两个老婆,小老婆还不到二十岁,很有味的,你来帮个忙,看能不能给我做一个崽来,你帮一次就抵消一天工钱,帮二次就抵消二天工钱。”

    李师傅说:“你这个人太精明了,要我帮忙还要我倒贴工钱,我未必就傻到了这个份上,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得到崽?”

    嘉山说:“到底谁精明啊,你睡我的婆婆难道还要我付你钱,世上有这个理吗,你一个人占尽了便宜。”

    李师傅说:“怎么说我睡了你的婆婆呢,是你要我帮忙的,这等于是给你做长工,你可以不付长工师傅的工钱吗?”

    嘉山说:“好好好,我们一拍两散,我还是不请你帮忙了,我自己去忙。”

    李师傅说:“几十年了,你忙出个什么名堂了吗?”

    经过了十五年的准备,南园堂终于在民国十四年开工了。这幢建筑分为两个部分,主体部分是一个三重堂屋,堂屋的两边各有一溜住房,它的进深比炼堂要短,住房要少二溜,脊高要矮一些。中堂屋各有一巷口通外,南边的巷口通往南园堂的副建筑,这幢副建筑名叫竹园堂,它是个二重堂屋,堂屋的两边各有几间住房。南园堂是东西向至的,竹园堂是南北向至的,它们之间有一条长巷口相连。南园堂还有一附属建筑,这个建筑是一条路,这条路翻过禁园的后山,将南园堂和孔士的老屋丽堂屋勾连起来,路的两边砌了墙,天面盖了瓦,这样一来,大屋场和南园堂的人互相来往就不用在雨天走湿路了。

    南园堂的建设基本上耗尽了铜山兄弟的家当,这幢连体建筑比炼堂的面积要大许多,附属建设花的钱也多许多,尽管如此,铜山兄弟还是很高兴的。

    冬至日的那天,铜山就把这幢建筑分下去了,鹤山和紫山住在南园堂,鹤山是兄长,住东边;紫山是老弟,住西边。铜山和嘉山住竹园堂,铜山是兄长,住东边;嘉山是老弟,住西边。

    鹤山早就死了,这个家现在是穂储在当家。

    铜山就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嘉山就说:“修这幢房子,四哥你出力最多啊,你应该住南园堂的,南园堂明明比竹园堂要好。至于我,我是老五,不好说什么。”

    铜山说:“嘉老五,你别搞错了,这不是评功摆好啊,这是分房子啊!我们四兄弟,鹤山最大,紫山最小,他们就应该住南园堂,我和你生在兄弟中间,就应该住竹园堂。”

    嘉山说:“我胡说,我掌嘴!理是没错,问题是南园堂占了两个优势,它比竹园堂要高贵,这是一个优势;它的造价比竹园堂要高,这也是一个优势。占了两个优势,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紫山就说:“五哥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住南园堂的每家拿出两百银元补给竹园堂的人吧,我们再住着也是舒坦的。”

    嘉山说:“这还差不多,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也会平和一点。”

    铜山说:“硬要表示一下也只能补一百块,穂储家里困难,他就不出钱,我也不要补了,老六的就给老五家吧。”

    大家就搬家了,铜山的老婆就说:“铜烟斗呀,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亏了呀,你这样忙活十几年,里里外外全靠你,就分了这么一套房子。”

    铜山说:“你这是婆娘见识,我忙活了十几年,其他兄弟还不是一样的忙,他们就没操心劳力吗?”

    铜山老婆说:“我要说的是你出力最多,操心最多,分的房子最差。”

    铜山说:“这都是新房子,我们过去那么大一家人也就住这么多房子,你就知足吧。你看看别人家住的房子,都是鼻子挤眼睛。”

    铜山老婆说:“我不比他们,我只比我们自己啊。你再看看炼堂,黄夫人家就不是这样分房,他们家修建炼堂,老大操心最多,出力最多,就住得最好。”

    铜山说:“你可是不知道啊,我听说他们房子的分配其实是黄夫人在世时就定好了的,兴仁不过是依样画葫芦。”

    嘉山睡在床上,一边睡了一个老婆,大老婆就说:“夹板呀,我们的房子是不是最差的?你心里有不有气?”

    嘉山说:“你真是个妇道人家,我们的房子比四哥家里的好,四哥家里房子靠近后墈,我们房子靠近前坪,比他们家里的敞亮干爽。”

    大老婆就说:“为什么是我家和四哥家住竹园堂,为什么不是和紫山他家住?”

    嘉山说:“这你就不懂啦,四哥是怕我欺侮紫山才这么分的。”

    小老婆一直没做声,一个劲的在嘉山身上轻轻地揪着,嘉山一翻身就爬上去做功课了。大老婆伸出一只手在这个人腰间羞一羞,又在那个人的腰间羞一羞,那两个叠着的人就都扭起来,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嘉山在大老婆身上耕种了十七八年,一直没一点收获,现在多了一个小老婆,他就想换块地试一试,看是不是播下龙种就一定收获跳蚤。

    嘉山在认真地做着功课,大老婆在一边数着:一下,二下,三下……然后叫了起来:牛踩泥浆啦,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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