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藜仁的困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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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藜仁的困厄

    就在小弟雨中当轮值保长的前后两年里,藜仁遭遇了一生中最为困厄的境遇。

    方芳以前生育了三女二男,二男均没养成,方芳就想,难道我的命里天生注定就养不成儿子,难道我就只该养女儿?谁知在民国二十一年,也就是方芳三十九岁的年纪上,她又生了个男孩。雨中给这个孩子取了个名字叫秀地,意思是要让他扎根于地,在地上生根了也就稳了,果然,这秀地就一直顺顺利利成长起来。又过了三年,方芳又生了个男孩,这时候,她已经四十二岁了,属于高龄产妇了。方芳的这个小儿子取名叫秀原,“原”还是“地”的意思,还是希望这个孩子扎根于地,这个名字也是雨中给取的。

    就在秀原十岁的那一年,藜仁却得了一场大病,得的什么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是浑身无力,不想吃饭。

    方芳说:“你可不能倒啊,你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倒了,我们家就塌了顶,孩子们可就要讨饭了。”

    藜仁说:“这大概是老天在照应我吧,看见我有两个儿子,不能让我得福太多,要我经受一点磨难以作抵消。”

    方芳说:“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其实是没这报应的。你看我们家,你行善,我行善,一家人都行善,我们把梅杨带养到十六岁,又把梅俊带养到十六岁,该有善报了,谁知还是让你害了恶疾。”

    藜仁说:“不管有无善报,我们还是要行善的,你看我们老了老了,却又生了两个儿子,这不是善有善报吗?”

    方芳说:“谁愿意生啊,要不是黄老夫人反复叮嘱,我是绝不会去冒这个险的,我那年都四十二岁了,还在生,多丑啊。”

    藜仁说:“是啊,我今年也五十一岁了,我的父亲四十五岁就死了,我的大哥四十六岁就死了,我要是像他们一样短命,就早死了。”

    方芳说:“不行,说什么也不行,你不能死,我们还是要不停地敬神,去烧香祷告,求菩萨保佑,保佑你好,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

    藜仁说:“你不是天天在烧香吗,时安公和杨泗将军他们坐在神龛上,天天接受我们的祷告和祭品,为什么就是不显灵呢?”

    方芳想了一会儿说:“不行,我还是要去土地庙给你拜菩萨烧香,土地庙里的菩萨兴许要灵验些。”

    藜仁说:“我们下荷塘有一句老话,叫做杨泗将军的脑壳细细里,灵还是蛮灵的,土地庙里的菩萨未必就有杨泗将军灵验啊!”

    方芳不做声了,她去了梅洛的家里。梅洛的老婆潘四阿婆是个虔诚的信菩萨人,她不管大事小情,只要是自己不知道的,就会在时安公神像前占上一卦,一边占卦,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她念的什么经文,别人不知道。方芳到了潘四阿婆家,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这个潘四阿婆就极力赞成方芳的办法,要去土地庙烧香拜菩萨,给藜仁祈福祛灾。

    潘四阿婆这时候三十八岁,比方芳小了十四岁,她的眼睛不太好,走路便走不快,一路上还要方芳的扶持。

    土地庙建在油榨庄下首园边上,很矮小,一个大人还进不去,你所有的动作只能在殿外完成,香点燃了,用手伸进庙里插好,化斋饭的三元也是用手伸进庙里摆好,然后,方芳就跪在殿外,面对着庙里的菩萨,潘四阿婆就站在一旁念经,她一边念一边在一个手指上掐着,不知道这是在计算数字还是怎么的。

    第二天,潘四阿婆见到了方芳,就问起了藜仁的病情好点了没有,方芳说:“没有啊,是不是我的心不虔诚啊,昨天我跪拜的时候,确实是很虔诚的啊!”

    潘四阿婆说:“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是我请神的功夫不到家。”

    又拖了二日,藜仁的病还是不见好,方芳就对藜仁说:“我们不能再信神了,这神只在人们的心里住着,信则有不信则无,是一个很虚无的东西,真正有病了,信它不能解决问题,我们还是要信医,去请郎中吧。”

    藜仁说:“哪有钱请郎中啊,这二十几年里,为了生儿育女,为了买进一些田产,我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现在荒时暴月,稻谷还没有登场,薯块还长在地里,拿什么变钱?”

    方芳说:“我们去借还不成,不管多高的利息,总是要借点钱来治病。”

    藜仁说:“借钱,谁有钱借给你?二哥家有不有钱?他应该有钱,你只要去借,他一定说没有钱,尽管你说是借息钱,他也会说没有。”

    方芳说:“你过去奋不顾身帮别人,现在你有难了,难道就没人帮你了?”

    藜仁说:“你行善了,不要希图别人报恩。你如果希图别人报恩,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别人会怨恨你的。”

    方芳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就卖田吧,卖掉几升田就有钱了。”

    藜仁说:“也只能如此啊,将来我们手里活荡了,再买回来。”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番,就决定把佘公冲垅了嘴那块八升田卖掉,这块田水路也远,种路也远,一直不逗人喜欢。

    方芳就去找买主,她先找到二哥完仁,说明了来意后,完仁就说:“我们家哪有钱买田啊,再说,我们家也只有我和兰馨伢子是劳力,种不了多余的田。”

    方芳说:“我要卖田,就要先就自家兄弟,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完仁说:“弟妹的心意我领了,你看我也五十好几了,还能活几年。”

    方芳走了,吴琼桂就对完仁说:“你不是喜欢土地吗,怎么不要?”

    完仁说:“你知道个屁,我要是买了藜仁家的田,就说明我有钱。藜仁是有病要钱用才卖田的,我有钱不借给他治病就是我的不仁义。”

    方芳说:“我再知道了,你这个吝啬鬼,你是在装穷。”

    完仁说:“其实也不是装穷,家里原本就没几个钱,明年,我们还要给兰馨娶媳妇用,你把钱借出去了,明年找谁去要?”

    方芳来到竺仁家里,问竺仁买不买田,竺仁说:“你看我家里,全靠我一个人做事,秀秉伢子人是大了,一身的病,只能做少许一点事情,顶不得全劳力,我又开了个面坊,哪有时间再增加土地啊。”

    方芳说:“竺仁老弟你就行行好吧,买了我家这几升田吧,我是急等着钱用啊。要不是藜仁的病,我家也断不会卖田的。”

    竺仁说:“不行,不行,还请嫂子原谅,你去另找一家吧。”

    方芳来到希贵家里,五短身材的希贵正叉腿躺在门板上睡午觉,样子很不雅观,好在希贵和藜仁是一年生人,方芳也就不在意了,她用手指点了点希贵的脸面,希贵以为是蚊子在叮咬他,用手一拂,又睡去了。

    希贵的小老婆申氏从里屋出来,见到了方芳,就招呼方芳坐下,然后用脚去踢自己的老公,希贵就说:“谁家的猪在拱我的脚啊?”

    湖北姑娘申氏就说:“还谁家的猪拱你的脚呢,是我在踢你的猪脚啊。快醒醒,方大嫂子来了,有事找你。”

    希贵上身赤裸着,下边穿了条操腰半截裤子,他一挺身从门板上坐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方芳,然后找了件上衣穿在身上,说:“方大嫂子你有何事啊?”

    方芳就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就说要卖掉几升田来为藜仁治病,看希贵家是不是要买进,希贵说:“这是好事呀,好事呀!”

    申氏说:“你要发瘟啊,人家藜仁哥生病了,你还说是好事。”

    希贵一世年就是欠崽,这个申氏为他生育了三个儿子,死了一个,还剩两个,是个不错的生育器具,无论申氏平时怎么骂他,他都当笑话了。这一次也是一样,当申氏骂完后,希贵就说:“我是说我自己啊,又要买田进来了,又要发财了,这不是好事么?”

    方芳说:“你到底要还是不要,给句痛快的话。”

    希贵说:“当然是要啦,我这也是给你救急啊。我这人哪,你莫看我没读过书,我还是懂得急公好义的,我有钱,你有田,我拿钱买了你的田,你用钱去治好了病,我好,你也好,我还救了人急难,多么划算的事情。”

    方芳就说了自家哪块田要卖掉,希贵说:“那块田可是卖不起价啊,你确认要卖掉吗,贱价也要卖吗?”

    方芳就开始和希贵谈价,两个人谈好了价格,又去把雨中找来写契约,然后,希贵就把银子交到了方芳的手里。

    方芳走了,希贵就打趣还没走的雨中,他说:“雨中先生,你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变钱,又不能变田。只有银子才有用,我一箩银子可以买来无数箩字,可以买尽中国所有的字纸。”

    雨中先生说:“是啊,你的口头禅是会做的帮人做,会写的帮人写,我这不是来帮你写吗?可是,我写了什么你可是认不得啊,要是我使点坏,把这张契约写成是你家的田卖给了我三哥,你还不吐血!”

    希贵忙拿出契约再看,他说:“你是说笑话吧,你不会这样做吧?”

    雨中先生说:“你把契约拿倒了,看什么看呀!”

    希贵连忙说:“我这是给你看啊,省了你的事。”

    雨中先生说:“我看什么啊,是我写的,我还不知道呀?”

    雨中先生不再说清楚就走人了,把个希贵晾在那里不知所以。希贵找了几个人来认这张契约,找来的人都说不认得字,他就只好去找翡璋,翡璋就给他读了一遍,他才放心地走了。

    方芳回到家里,把卖田的事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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