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春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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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春风习习 (第1/3页)

    第八十九章春风习习

    其实,还在祺鹰他们过年时谈论右派摘帽的时候,共产党就为地富分子也摘帽了,只是这个决定没有大张旗鼓宣传、也没有迅速传达到下面罢了,等到农村人知道这个决定的时候,黄花菜也凉了。

    一天,秀村、启悟和升君几个人走到了一起,秀村说:“你们知道吗,共产党为地主富农分子摘帽了?”

    启悟说:“怎么,这值得喜一下么?”

    秀村说:“这当然是件好事呀,当然值得喜一下呀。”

    启悟说:“不是地主分子富农分子了,那他们是么子?是不是就叫地主子女富农子女了,这和分子有么子区别呀?”

    秀村说:“也不叫地主子女富农子女,而是叫社员。而且,所有的地富子女都不叫地富子女了,而是统一叫社员了。”

    启悟说:“社员是不是一种家庭成分?”

    秀村说:“不是的,应该就是一种职业身份。”

    升君说:“那贫下中农还叫贫下中农吗?”

    秀村说:“贫下中农当然还是叫贫下中农呀。”

    升君说:“这不行,这还是一种歧视,应该取消所有的成分区别,大家统一叫社员或者叫农民,如果贫下中农还是叫贫下中农,那么社员就成了地主富农的代名词。而且,富农子女还要背时一些,别人还以为他是地主子女呢。”

    秀村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个升君还说得有道理,就说:“可惜啊,你不是中共中央,你要是中共中央就好了,就把这个问题想透了。”

    启悟说:“其实,这个帽子取消不取消都毫无意义,我们屋场里的几个地富分子早就死了,秀村你家老爷还在开会说要划他的地主分他财产时就气死了,其余的都在五十年代六十年代死了,只有一个金刚钻还活着,他就是翡璋。”

    秀村说:“我家老爷真的太冤了,做了几十年长工,白天种东家的田,晚上种自己的田,没吃过一碗白米饭,没吃过一碗肥猪肉,把节省下来的工钱买了十几亩田地,竟然把自己做成了共产党的敌人,竟然在一夜之间就让自己几十年的心血灰飞烟灭。”

    启悟说:“你是家里老大,你老爷死的时候,你多大了?”

    秀村说:“那时十岁,我看着放在踏板上的老爷,他的鼻子里没气了,他的眼睛却是睁开着,用手去抹都抹不拢去。”

    启悟说:“亏得你们家啊,一家人没了主人,被扫地出门了,竟然也活过来了,还没一个饿死,没一个冻死。”

    秀村说:“我带着几个弟弟讨了五六年饭才没饿死的。”

    启悟说:“你家冤,我家还不冤,家里的田比贫农的还少,房子也只有两间,竟然也成了地主,也成了共产党的敌人。”

    秀村说:“那是么子原因咯?”

    启悟说:“还能是么子原因,也只怪得我家老爷,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又嫖赌逍遥惯了,不愿种田,有一年就请了个长工在家。土改的时候有个政策,凡是请了长工的都要划成地主。”

    升君说:“你们都说自己冤枉,我们家还要冤枉。土改的时候,我家原本就划的中农。复查的时候,虎坑坡那个狗日的九如,他说惠民你条牛担种开个铺子,你不是富农谁是富农?就这样,我们家就成为富农了。我老爷那时候还很高兴,以为这是共产党在奖励他的勤劳简朴。”

    秀村说:“好啦,好啦,现在一切都好啦,我们再不是别人踩在脚下的一坨牛屎啦,我们要做鲜花,就像祺鹰兄弟一样,要把鲜花去插在牛屎上。”

    启悟说:“你们听说过邓小平的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讲话吗?”

    秀村说:“没听说过,么子是四项基本原则啊?”

    升君说:“我也没听说过。”

    启悟说:“四项基本原则就是四个坚持,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坚持共产党领导,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秀村说:“我很怀疑这只是个幌子,说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就像我们坐在桌子上说事一样,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桌子底下却在使绊子。”

    升君说:“这四个坚持呀,我只相信坚持共产党领导是真的。”

    秀村说:“你看这个社会主义道路,合作化,公社化是不是社会主义道路,没人怀疑吧?但是,还可以坚持走下去吗?走了二十几年,我们不是越走越富裕了,而是越走越贫穷了,还要坚持走下去,我们就没有破裤子穿了。”

    升君说:“你们吃过饱饭吗,我的感觉就是在家里从没吃过饱饭一样,只有外调的时候,我的肚子才能填饱。我家老爷就是在饥饿年代饿得一身膀肿的,解散食堂救了我家老爷一命,但是后来也没有真正吃饱过,一直是半饥半饱的。”

    启悟说:“你这个大块头就是个牛肚子啊,要填饱你这个肚子怕要得一升大米,你就是吃个半饱也比我们吃的多啊!”

    升君说:“我不管么子道路,只要让我的肚子吃饱了就是个好道路。”

    秀村说:“这个政治呀,我们是搞不懂的,又是说要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又是说要批判两个凡是,这不是矛盾吗?”

    福兴小队那间倒塌了的仓库已经修好了,争论归争论,行动还是一致的,后来的生产也一直很顺利,春耕的牛力不足,祺柯就带着社员在田里挖夹板,捣碎夹板。春插的时候劳力不足,也带着社员打了几个夜班。

    芪枣说:“祺柯你也就是这几板斧啊,挖夹板,打夜班;打夜班,挖夹板。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比如说,你变出一条牛来,比如说,你把几个小伢子拔高长大,让他们做劳力,你要有这个本事,那你就是与众不同了。”

    祺柯说:“我又不是孙悟空,孙猴子有七十二变,我是一变都不会变。这个集体搞了二十几年,我也没看见谁会变的,还不是秀沃说的,今年十八岁,年年个现头巾。”

    恩老倌说:“这个农业要变化呀,收入要提高呀,也不是不可以的,问题是要走对路子,我们就是没走对路子,把田地分到个人就是条路子,能够提高种田的积极性。大呼隆种田哪来的积极性,我在这里栽田,这个稻子归不归我就完全没把握,没把握的事情我为么子要卖死力?”

    祺柯说:“那年徐殿丽他们在这里支农,徐殿丽就讲了他们东北平原上就是用的机械化种田。我们这里呀,一直是刀耕火种,产量怎么提得高,农民如何得富裕,天天做死的做,到头来也是个现头巾。”

    早稻栽下去了,习习的春风吹着它突突地往上涨,田里有一层浅水,蝌蚪在水里面畅快地游着,土青蛙在田塍上跳来跳去。禾苗长得绿油油的,它的叶子朵朵里,露珠在上面滚动着,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清鲜入眼。

    这天在田里中耕除草的时候,秀芜的女儿秋丽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消息,她说:“你们知道吗,心凉招工去岳阳城了,她已经是个国营的营业员了。”

    皇嫂说:“她是走的那条路子啊,也没听哪一级说过要招工啊。”

    秋丽说:“她这个招工是走的后门,我们家二老爷二老娘将她招去的,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心凉要做他们的儿媳妇。”

    皇嫂说:“有权的人就是好啊,有背景的人就是好啊,我们没权没背景的人就该一世年挖泥伴土烤黄日头,就该一世年面朝黄土背朝天。”

    顺嫂说:“这我就搞不懂了啊,一个侄女儿怎么给他做儿媳妇?”

    皇嫂说:“你嫁到枫树岭来迟了啊,不懂得枫树岭的历史。这个秀尤年轻的时候讨不到老婆,后来就讨了个半路嫂,而且也是个干部。她嫁过两次男人,每一次都生了个儿子,嫁到秀尤后就只生了个女儿,所以,心凉要嫁的男人并不是秀尤的血脉。”

    顺嫂说:“还是这样啊,难怪要招她去的,我还以为是她有么子本事呢!”

    皇嫂说:“这个心凉不是和知青刘悦骏绊在一起吗,她要嫁给秀尤的养子,他养子未必要她呀,这个刘悦骏也未必会松手呀?”

    秋丽说:“未来是充满变数的,是谁也说不准的。我家二老爷他们提了这个条件,心凉又想去城里,当然是只能答应呀,将来嫁不嫁是另一回事。”

    顺嫂说:“你的看法呢,心凉她会不会嫁给那个养子?”

    秋丽说:“多半不会,她已经和那个刘悦骏有一年多的关系了。”

    祺柯说:“你们要口打鼓手摇橹啊。”

    皇嫂说:“队长你就放心吧,我皇嫂做事向来不偷懒的。”

    嘴快的祺果说:“你不偷懒,那你偷么子呢?”

    皇嫂说:“我偷你老子,我就是你老娘了,你做我崽你愿意吗?”

    秀芜说:“好吧,搞输了吧!我讲过多少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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